太皇太後輕輕晃著懷中熟睡的蕭錦年,布滿皺紋的眼角笑意微揚,忽而將目光轉向蕭清胄與昭月:"看見你們皇兄這副樣子了?清胄,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成個家,給哀家帶回來個知冷知熱的榮王妃。還有昭月,哀家心心念念的駙馬,可有眉目了?"
殿內鎏金宮燈將眾人的影子映在青磚上,蕭清胄突然指著蕭夙朝頭上的玉冠,急得連腰間玉佩都跟著晃動:"天挺好的,皇兄!那是我的發冠!前日才讓巧匠新打的,明明放在我房裡!"他氣鼓鼓的模樣,倒像個被搶了糖糕的孩童。
蕭夙朝抬手撫了撫頭頂流光溢彩的玉冠,暗金色眼眸閃過狡黠,故意慢條斯理道:"朕今日去你院裡,見這發冠倒是彆致,想著配朕的冕旒正合適,就先拿到了。"玄色龍袍隨著他挑眉的動作輕揚,分明帶著幾分肆意的炫耀。
"蕭夙朝!你欺負人!"蕭清胄跳著腳衝到太皇太後跟前,寬大的袖口掃落了案上的蜜餞果脯,"皇爺爺你看我哥!他總搶我東西!小時候搶我的糖葫蘆,現在連發冠都不放過!"少年氣十足的控訴,惹得昭月公主用鮫綃帕子掩著嘴偷笑。
太上皇望著兩個鬨作一團的孫兒,龍袍上的團龍紋跟著抖動,忍不住笑道:"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還搶東西。清胄,回頭讓內務府給你打十頂八頂,保管比你皇兄的還氣派!"這話一出,殿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連熟睡的蕭錦年都在夢中咂了咂嘴。
昭月公主突然跺腳,水紅裙裾掃過鎏金地磚,發間銀鈴震得空氣發顫:"還有二哥!上次竟搶我的鎏金護甲!"她撲到太皇太後膝前,杏眼蓄滿委屈的淚意,"今日請安時,我分明見他戴著那支護甲招搖過市!皇祖母可要給我做主!"
蕭夙朝指尖摩挲著腰間螭紋玉佩,故意上下打量蕭清胄,眼底閃過促狹笑意:"清胄,你堂堂戰神,搶妹妹的胭脂水粉也就罷了,連護甲也要?莫不是..."他拖長尾音,睨著炸毛的弟弟,"口味獨特?還是說...你其實..."
"蕭夙朝!"蕭清胄氣得麵紅耳赤,腰間佩劍隨著動作鏗鏘作響,"你才變態!你才彎了!"他梗著脖子反駁,金絲繡麒麟紋的袖口劇烈晃動,"我看你才是個...是個..."少年支吾半天,突然漲紅著臉甩出一句,"你是個0!"
這話一出,滿室寂靜。太上皇嗆得咳嗽連連,太皇太後手中佛珠險些散落,連一旁剝葡萄的宮女都憋紅了臉。蕭夙朝反應過來後猛地起身,龍袍獵獵作響:"放肆!朕有令頤,三媒六聘娶的皇後!你呢?連王妃的影子都沒見著!"
"好意思說!"蕭清胄跳著腳反駁,發冠上的東珠晃得人眼花,"也不記得是誰!上次吃令頤皇嫂的醋,一甩手把四個小崽子全扔我府上!"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自己當甩手掌櫃,還把我這兒當托兒所!畜牲!"
蕭夙朝聞言老臉一紅,乾咳兩聲彆過臉去:"大男人記什麼仇?不過是讓你提前練練帶孩子的本事!"他虛張聲勢地瞪了眼弟弟,暗金色眼眸卻閃過一絲不自在,引得康令頤掩唇輕笑,殿內氣氛頓時又熱鬨起來。
蕭清胄眼巴巴望著端坐在軟榻上的蕭夙朝,玄色勁裝下的手指絞成麻花:"哥!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皇爺爺非要逼我娶王妃!"少年氣十足的控訴在鎏金殿內回蕩,驚得梁上金絲雀撲棱棱亂飛。
蕭夙朝慢條斯理地用銀匙舀起一勺蟹肉,忽然挑眉:"清胄,往這兒看。"話音未落,已將蟹肉輕輕喂進康令頤唇邊,暗金色眼眸裡盛滿繾綣笑意。康令頤唇角沾著蟹油,含糊地應了聲"唔",抬手要擦,卻被蕭夙朝先一步用帕子按住。
"又撒狗糧!"蕭清胄漲紅著臉跳起來,腰間玉佩撞出清脆聲響,"蕭夙朝!我真生氣了!"他跺腳時震得青磚微顫,發冠上的東珠跟著晃出細碎光影。
昭月公主倚著雕花屏風,水紅裙裾掃過滿地鮫綃毯,掩著嘴嗤笑:"皇帝哥哥也記仇呢,誰讓二哥方才搶白他。"她指尖纏著珍珠流蘇,眼波流轉間滿是促狹。
蕭清胄雙手抱胸,哼道:"遺傳!能不記仇嗎?"他故意瞥了眼太上皇,"您看皇爺爺,當年戰場上有仇必報的狠勁兒,全傳給我們了!"
"說誰呢臭小子?"太上皇猛地拍案,震得茶盞裡的茶湯濺出,龍袍上的團龍紋隨著動作張牙舞爪。可當他望見孫兒們鬨作一團的模樣,眼底的怒意又化作無奈的笑意,"一個個沒大沒小,倒比禦花園的猴兒還鬨騰!"殿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連太皇太後手中的佛珠都跟著輕輕搖晃。
暮色沉沉壓向皇城,鎏金殿外驟起的風沙卷著枯葉撲打窗欞。江陌殘單膝跪地,玄甲上的血漬未乾,手中染血戰報在冷風中簌簌作響:"啟稟陛下,魔族突破青崖關,守將戰死沙場,此刻已兵臨伽關!"
殿內陡然寂靜,唯有蕭夙朝摩挲螭紋玉佩的聲響格外清晰。暗金色眼眸驟然冷凝,他抬手將案上茶盞重重一放,滾燙的茶湯在蟠龍紋案幾上蜿蜒成河:"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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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關告急!"江陌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灼,"魔族先鋒離皇城僅剩三日路程!"
話音未落,蕭清胄已大步跨出,玄色勁裝獵獵作響,腰間佩劍寒光乍現:"皇兄!臣弟願領虎狼之師出征,定在半月內將魔族趕回老家!"少年俊朗的麵容染上肅殺,金絲繡麒麟紋的袖口隨著握拳微微顫動。
蕭夙朝緩緩起身,玄色龍袍掃過滿地燭影。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地圖上的伽關,忽然冷笑:"陰兵夜襲大紫明宮。清胄,你率鐵騎正麵佯攻,朕親率玄甲衛繞後包抄。"他轉身時龍袍上的金線蟠龍仿佛活了過來,"今夜子時出發。"
"得令!"蕭清胄興奮得兩眼放光,正要轉身,卻見康令頤蓮步輕移,腕間鎏金護甲閃過一抹冷光。她素手托著枚流光溢彩的空間戒指,鳳眸中滿是關切:"陛下,這戒指裡備著十二萬陰兵、百壇續命金丹,還有..."話未說完,蕭夙朝已伸手勾住她的腰肢。
"心肝兒,臨彆不親一口?"蕭夙朝眼底閃過狡黠笑意,指尖輕輕劃過康令頤泛紅的臉頰。
"陛下!"康令頤嬌嗔著推開,餘光瞥見蕭清胄一臉嫌棄的表情,不由耳根發燙。
蕭清胄實在看不下去,翻了個白眼:"行了行了!哥你再磨蹭,魔族都要打到皇宮裡來了!"他一把扯過蕭夙朝,又轉頭朝康令頤拱手,"謝皇嫂!等我凱旋,定讓皇兄給你捶背揉腰一整年!"
蕭夙朝被拽得踉蹌,卻不忘回頭朝康令頤挑眉:"等朕回來,定要好好補償你..."話音未落,已被蕭清胄連拉帶拽拖出殿門。
馬蹄聲漸漸遠去,康令頤望著空蕩蕩的宮道,指尖撫過冰涼的護甲。突然,她腕間玉鐲泛起微光,輕聲喚道:"洛紜。"
虛空之中,一道黑影單膝跪地:"陛下請吩咐。"
"命程始親率三萬暗影衛秘密馳援,務必在今夜子時前趕到伽關。"康令頤鳳眸微眯,"記住,不可讓陛下察覺。"
"諾!"黑影化作一縷青煙消散,隻留下鎏金殿內搖曳的燭火,將康令頤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望著天邊的冷月,喃喃道:"一定要平安歸來..."
夜色如墨,鎏金殿內燭火搖曳。太上皇撚著胡須,目光灼灼地看向康令頤,蒼老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驚訝:"令頤,你竟有十二萬陰兵?"
康令頤端坐在軟榻上,一襲華服流光溢彩,聞言輕輕頷首,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回太上皇,不止十二萬。臣妾與師弟澹台嶽執掌青雲宗多年,麾下有神獸百萬、魔獸千萬,各方兵力數百萬,上神強者更是數不勝數。如今一半留守京城,一半已隨阿嶽前往邊疆鎮守。"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在談論最尋常的事情。
太上皇神色一凜,手中的茶盞微微晃動:"朕雖聽過陰兵之名,卻從未親眼見過。聽聞這陰兵源自鴻蒙之前的一位鬼魂——澹台凝霜,當年被天帝投入天元鼎曆劫,至今下落不明。你的陰兵,又是從何而來?"
殿內眾人屏息凝神,目光都集中在康令頤身上。隻見她輕抿了口茶,聲音婉轉卻透著堅定:"早年隨師尊征戰四方,打下青雲宗基業時,曾誤入輪回界。師尊在那裡機緣巧合得到了一些,便分了一部分給臣妾。"她的話語中帶著淡淡的追憶,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波瀾壯闊的歲月。
太皇太後手中的佛珠驟然停止轉動,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歎:"好一個上古真神殤雪酒,好一個女帝之首康令頤!"老人的聲音微微顫抖,既是感慨,亦是讚歎。
話音未落,昭月公主不小心嗆到,劇烈咳嗽起來。太上皇立刻放下茶盞,伸手輕輕拍著孫女的後背,語氣裡滿是寵溺:"你看看,嗆著了吧?慢點喝,急什麼?又沒人和你搶。"殿內緊繃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隻留下祖孫間關切的低語在燭火中回蕩。
鎏金殿穹頂突然泛起幽藍光暈,康令頤素手如蝶翼翻飛,金絲繡著鸞鳳的廣袖間騰起細碎星芒。隨著最後一道印訣落下,整座宮殿劇烈震顫,青磚縫隙中滲出銀色符文,在半空交織成古樸神秘的龍形圖騰。"龍皇印璽庇護蒼生,空間結界,渡!"她清喝一聲,龍首猛然昂首咆哮,一道璀璨光柱衝天而起,穿透殿頂直入雲霄。
太上皇驚得龍袍下的枯手死死攥住扶手,渾濁的雙眼映著空中流轉的符文:"竟...竟是失傳已久的空間法術!"他喉結滾動,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記憶裡那些關於上古大能撕裂虛空的傳說,此刻竟在眼前成真。
昭月公主早已跳起身,水紅裙裾掃翻矮幾上的茶盞也渾然不覺,杏眼瞪得滾圓:"皇嫂太厲害了!這可比我偷學的符咒厲害千百倍!"她興奮地拍著手,發間銀鈴叮當作響,活像得了新奇玩意兒的幼獸。
太皇太後望著光柱中康令頤如謫仙般的身影,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撫過佛珠,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當年朝兒跪在壽康宮的石板上,寒冬臘月跪了整整三日,說非她不娶。哀家如今才明白,這般驚才絕豔的女子,確實值得我朝兒用半壁江山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