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凝霜乾裂的嘴唇微微翕動,氣若遊絲吐出一個字:"水......"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消散在搖曳的燭火裡。蕭夙朝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骨節分明的手顫抖著捧起案上的白玉盞,將妻子輕輕攬入懷中時,玄色龍袍擦過床榻發出細微聲響。
"來,慢點喝......"帝王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指尖小心翼翼托著她後頸,白玉盞的邊緣貼著她蒼白的唇。溫熱的茶水順著喉間滑下,澹台凝霜睫毛輕顫,喝完後雙手環住他精瘦的腰,將臉埋進帶著龍涎香的胸膛。繡著金線的寢衣下,隆起的小腹輕輕抵著他,像是在無聲控訴這場風波。
"恪禮怎麼傷的那麼重?"她悶悶的聲音從衣襟間傳來,發間散落的珍珠鏈子蹭過蕭夙朝的手背。帝王身體驟然緊繃,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卻在低頭望見她泛紅的眼尾時化作春水:"他能有什麼事?皮糙肉厚的小崽子。倒是你,還疼不疼?蕭翊在肚子裡真能折騰人......"說著,掌心輕輕覆上她的小腹,聲音裡帶著無奈與寵溺。
澹台凝霜突然攥緊他的衣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老公,你能不能抱抱我......不要走?"話音未落,淚水已浸透他胸前的衣料。蕭夙朝呼吸一滯,喉結滾動著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頂:"好,朕不走了,哪兒都不去。"
殿內死寂片刻,他突然轉頭,冰冷的視線掃過戰戰兢兢的落霜:"把蕭恪禮帶下去,直到皇後做完月子,每日用戒尺打手心二十。"龍紋皂靴碾過滿地碎瓷,發出細碎聲響,"再不長記性,朕罰他滾去清掃龍涎宮!"
"謝陛下!謝陛下開恩!"落霜如蒙大赦,忙不迭跪地磕頭,額角在青磚上撞出悶響。蕭夙朝不再理會,低頭望著懷中的人,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睡吧,朕守著你......"窗外夜風呼嘯,將殿內的燭火吹得明明滅滅,卻吹不散榻上相擁的兩人。
澹台凝霜蜷縮在錦被裡,蒼白的指尖揪著蕭夙朝的袖口,睫毛上還沾著未乾的淚珠:"我睡不著,你陪陪我。"她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絲綢,帶著委屈的尾音。窗外雨打芭蕉的聲音忽遠忽近,將寢殿的寂靜襯得愈發濃稠。
蕭夙朝輕輕攏了攏她散落的青絲,指腹擦過她眼下的烏青:"好。"龍袍下的體溫透過單薄寢衣傳來,帶著令人心安的暖意。
"我也想去獵場。"她突然抬起頭,眼中泛起渴望的光,發間珍珠步搖隨著動作輕晃,在燭光下折射出細碎的星芒。
蕭夙朝無奈地歎了口氣,掌心覆上她高高隆起的小腹,感受著裡麵生命的律動:"懷著孕呢,你怎麼去?獵場風大,又顛簸......"話未說完,便被她氣鼓鼓的眼神打斷。
"不理你了!"澹台凝霜猛地轉身,背對著他,寬大的寢衣滑落肩頭,露出半截纖細的脖頸,"我不管,我就要去!"聲音裡帶著撒嬌的哽咽,驚得帳外守夜的宮女們屏息凝神。
帝王伸手將她重新攬入懷中,下巴蹭著她發頂:"不行,聽話。"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卻在觸及她微涼的耳垂時軟了幾分。
"我不要!我不乾!"她掙紮著要坐起來,繡著金線鸞鳥的寢衣被扯得淩亂,"你跟蕭尊曜、蕭恪禮玩那麼開心,都忘了我了!"淚水突然決堤,"我今天吐了三次,還被那些人說閒話......"她的肩膀劇烈顫抖,"她們說我以色事人,罵我是妖後毒婦......說我遲早被你厭棄......我才罰她們去清掃獸窟的嘛......"
蕭夙朝瞳孔驟縮,抱緊她的手陡然收緊。他的眼底翻湧著滔天怒意,卻在低頭望見她泛紅的眼眶時,化作無儘的心疼:"不怪你,乖。"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等你出了月子,咱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獵場、康鏵、青雲宗......"
"我不管!"她彆過臉去,聲音悶悶的,"反正你就是不想帶我去......"
"真的不行。"蕭夙朝將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那裡正劇烈跳動著,"乖一點好不好?你和皇兒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澹台凝霜哼了一聲,卻還是往他懷裡蹭了蹭,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料,在他心口烙下一片潮濕。殿外更鼓沉沉,伴著蕭夙朝一下下輕拍她後背的節奏,漸漸撫平了她委屈的情緒。
澹台凝霜嬌軟地趴在蕭夙朝的胸口上,雙手緊緊揪住他龍袍的前襟,似撒嬌又似賭氣地輕聲嘟囔:“可是人家就是想去嘛,就想去獵場看看,說不定還能親自獵到一隻小鹿呢。”她微微仰起臉,水眸中蓄滿了盈盈的期盼,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紅唇微微嘟起,寫滿了不甘願。
蕭夙朝微微皺眉,眼神中滿是無奈與堅定,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試圖安撫她:“說了不準就是不準,你聽話。如今你懷著皇嗣,身子嬌弱,獵場那等地方,危險重重,朕如何放心得下?”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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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凝霜不服氣地噘著嘴,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倔強:“有陛下護著我能出什麼事?我就要去。我又不是紙糊的,哪裡就那麼容易出事了。”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嬌蠻,伸手輕輕扯著蕭夙朝的衣袖,像是在與他耍賴。
蕭夙朝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暗金色丹鳳眼中閃過一抹冷厲,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不許鬨了,朕哄你入睡。你再鬨朕要生氣發脾氣了。彆再任性了,這是為你和皇兒好。”他的手輕輕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眼神中滿是溫柔與關切。
澹台凝霜一聽,心中委屈更甚,她猛地坐起身,背對著蕭夙朝,肩膀微微顫抖著:“不理你了,你都不哄我。以前我說什麼你都依著我,現在有了皇兒,你就隻關心皇兒,不關心我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透著濃濃的委屈。
蕭夙朝看著她顫抖的背影,心中一緊,頓時有些慌了神。他輕歎一聲,輕輕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蹭著她的發頂,聲音溫柔而又帶著歉意:“朕怎會不關心你?你和皇兒都是朕的心頭寶,缺一不可。隻是如今你身子特殊,朕實在不敢冒險。乖,彆生氣了,等皇兒平安落地,朕一定帶你去獵場,到時候你想玩什麼,朕都陪著你。”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眼中滿是寵溺。
澹台凝霜的眼眶仍舊泛紅,滿是委屈地掙脫了蕭夙朝的懷抱,身子向後退了退,聲音帶著哭腔,嬌嗔地說道:“你天天給我畫餅,有了翊兒你都不愛我了。上一次你也是這麼說的,不讓我飆車,結果到現在也沒帶我去。”她的眼神中滿是哀怨,那模樣好似一隻被主人冷落的小貓,可憐又可愛。
蕭夙朝微微一怔,連忙又向前湊了湊,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捏了捏,眼中滿是無奈與寵溺:“那不是你懷著錦年和念棠嗎?那時候飆車多危險,朕這不是擔心你和孩子嗎?朕怎麼會不愛你?你在朕心裡,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他的聲音輕柔,仿佛帶著魔力,想要撫平她心中的委屈。
澹台凝霜抽了抽鼻子,低垂著腦袋,長長的發絲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隻聽她悶悶地說道:“隕哥哥,我在宮裡悶得慌,還被底下的人說閒話,我不想在這兒了。”說到後麵,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濃濃的委屈和無奈。那些閒言碎語如同一根根刺,紮在她的心頭,讓她倍感難受。
蕭夙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他將澹台凝霜緊緊摟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低沉而堅定:“朕拔了她們舌頭,看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乖一些,好好養胎,彆再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他的手掌輕輕在她的背上摩挲著,試圖給她更多的安慰。
澹台凝霜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糯糯的:“好吧,你要給我做主的。”說著,她抬起頭,水眸中還殘留著些許淚花,像隻溫順的小鹿般往他懷裡蹭了蹭,“抱抱我,我困了。”
蕭夙朝唇角微微上揚,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輕輕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好,朕抱著你,睡吧。”他的聲音輕柔得仿佛能將人溺斃,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著一個小孩子。
澹台凝霜漸漸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垂落,呼吸也變得均勻而平緩。蕭夙朝看著她恬靜的睡顏,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暗暗發誓,定要讓她在這宮中無憂無慮,不再受半點委屈。窗外的月色如水,灑在兩人身上,為這靜謐的夜增添了幾分溫馨與安寧。
蕭夙朝輕輕將已經睡著的澹台凝霜安置好,為她掖了掖被角,動作輕柔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看著她恬靜的睡顏,蕭夙朝的眼神中滿是溫柔,可一想到有人在背後傳她的謠言,讓她受了委屈,那眼底便又閃過一絲狠厲。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龍袍,緩緩走到門口,聲音低沉而冰冷地喚道:“落霜。”
落霜聽到聲音,立刻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微微屈膝行禮,目光低垂,不敢直視帝王的眼睛。蕭夙朝微微眯起鳳眸,周身散發著讓人膽寒的氣息,冷冷開口問道:“都有誰傳皇後的謠言?”
落霜身子微微一顫,聲音有些顫抖地回答道:“回陛下,是樂司房新來的宮人,還有一些舞姬。皇後娘娘平日裡喜歡看那些舞姬跳的舞,沒想到她們竟如此不知好歹,在背後亂嚼舌根。”落霜說罷,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蕭夙朝的臉色,隻見他的表情愈發陰沉,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
蕭夙朝的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人都在獸窟?”
落霜連忙再次行禮,恭恭敬敬地回答:“是,陛下。皇後娘娘罰了她們去清掃獸窟,如今都在那裡。”
蕭夙朝微微頷首,目光望向榻上的澹台凝霜,眼神又柔和了幾分,沉吟片刻後說道:“讓梔意守著皇後,你跟朕去趟獸窟。”說罷,他轉身闊步向殿外走去,衣擺處繡著的金龍在燭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落霜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小步跟在後麵,心中暗自揣測著那些惹惱帝王的人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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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霜,灑在獸窟之外,給這陰森之地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氛圍。蕭夙朝臉色陰沉,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仿佛能凍結周圍的空氣。守在獸窟外的侍衛們見帝王親臨,紛紛單膝跪地,齊聲說道:“請陛下安。”聲音整齊劃一,卻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