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獸首門環輕叩,江陌殘垂眸守在雕花門外,清越嗓音穿透鮫綃帳幔:"陛下,攝政王差人來報說……"
"讓顧修寒閉嘴!"澹台凝霜猛地從蕭夙朝懷中支起身子,青絲如瀑傾瀉在緋色寢衣上,鳳眸裡翻湧著不滿的霧氣,"隕哥哥是我的,誰都不許搶!"指尖狠狠揪住他的衣襟,仿佛在宣誓主權。
蕭夙朝低笑著彈了下她泛紅的鼻尖,帝王威儀卻在眼底流轉:"胡鬨。"他將散落的碎發彆到她耳後,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軍國政務。再敢任性,當心朕拿戒尺打你手心。"轉頭望向門外,沉聲道,"江陌殘,你接著說。"
"攝政王差人來報,"江陌殘喉結微動,壓下眼底笑意,"攝政王妃有孕五周,攝政王懇請今日罷朝,專心陪伴王妃。"
話音未落,蕭夙朝已將懷中的人摟得更緊,下頜抵在她發頂:"今日罷朝。"他指尖輕撫著她腰間的軟肉,聲音裹著蜜糖般的寵溺,"朕要陪皇後。江陌殘,按例賞賜,就說恭喜皇後又能當姨母了。"
"隕哥哥真的一整天都陪我?"澹台凝霜仰起臉,濕漉漉的眼眸盛滿期待,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再急也得等片刻。"蕭夙朝輕咬她耳垂,眼底閃過狡黠,"江陌殘,把今日奏折悉數送往攝政王府。"他故意拖長尾音,"告訴顧修寒,天黑前必須批完呈上來。"
"喏。"江陌殘躬身領命,轉身時唇角止不住上揚。隔著宮牆,他仿佛已經看到攝政王接到旨意時,那張比墨玉更黑的俊臉——陛下這般寵妻無度,可憐的顧大人怕是要抱著奏折,在愛妻與公務間左右為難了。
晨光漫過雕花窗欞,在蕭夙朝玄色衣襟上流淌成金。澹台凝霜蜷在他懷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他胸口的盤龍刺繡,突然仰起臉,鳳眸裡盛滿狡黠與期待:"隕哥哥,若是人家也有孕了,隕哥哥會如何?"尾音帶著若有似無的顫意,像春日裡掠過湖麵的柳絮。
蕭夙朝動作微頓,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她細膩的臉頰,喉間溢出低沉輕笑:"朕的四皇子?"他故意拖長尾音,眼底笑意漫成星河,拇指輕輕描摹著她嫣紅的唇形。
"也有可能是帝姬呢。"澹台凝霜歪著頭,發間玉簪輕晃,流蘇掃過他手背,帶來酥麻的癢意。她忽然湊近,溫熱呼吸噴灑在他耳畔,"像棠棠錦年那樣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蕭夙朝將人狠狠揉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裡裹著化不開的寵溺:"朕倒盼著是皇子。"他指尖穿過她青絲,語氣半真半假,"正好丟給尊曜、恪禮、翊兒他們帶,省得朕操心。"話音一轉,掌心覆上她平坦小腹,"若是帝姬..."尾調陡然變得溫柔繾綣,"朕可要捧在手心護二十多年。若日後像你這般會撒嬌,偏偏遇不到疼她的夫婿..."他輕歎一聲,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朕怕是要心疼得整宿整宿睡不著。"
說罷,他忽然收緊手臂,將她禁錮在懷中:"乖,咱們不生了。"鼻尖蹭過她泛紅的耳垂,"有你一個小祖宗,朕這輩子就足夠了。"殿外傳來宮人們細碎的腳步聲,卻驚不破這方錦帳裡流淌的柔情蜜意。
攝政王府的沉香嫋嫋升騰,卻掩不住主位上翻湧的怒意。顧修寒捏著白玉茶盞的指節泛白,"砰"地一聲,茶盞在青磚上碎成晶瑩的雪片,滾燙的茶水濺濕了玄色蟒紋衣擺。他抬眸望向階下跪著的江陌殘,眼底翻湧著暗潮:"他的意思是讓本王替他處理政務,他陪皇後?"
江陌殘垂眸盯著青磚裂縫,脊背繃得筆直:"正是。陛下口諭,天黑前需將奏折悉數批完。"
"有沒有搞錯!"顧修寒猛地起身,蟒紋袍袖掃落案上狼毫,墨汁在宣紙上暈染成猙獰的墨團,"王妃才有身孕,他倒好,迫不及待把如山的政務一股腦兒塞過來?當真以為本王是他的...!"
話音未落,一道粉色身影跌跌撞撞衝進廳堂。四歲的顧閱錦繡著金線蝴蝶的裙擺沾著草屑,琥珀色眼眸裡盛著擔憂,肉乎乎的小手抓住父親破損的袖口:"父王!"
顧修寒周身戾氣瞬間消散,蹲下身將女兒摟進懷裡,染著碎瓷劃傷的手掌藏在身後:"嗯?怎麼了?"
"手疼不疼啊?"小郡主踮著腳去夠他的手,發間金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我看見你摔杯子了!"
"不疼,沒事。"顧修寒低頭蹭了蹭女兒柔軟的發頂,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你跑這麼急做什麼?"
"太子哥哥身邊的小順子來了!"顧閱錦眼睛亮晶晶的,晃著父親的胳膊,"說要帶我進宮找糖糖、年年玩!"
顧修寒臉色陡然一沉,抬頭望向江陌殘時,眼底已凝著寒霜:"秦灼!為何蕭尊曜身邊的下人進王府,不先求見本王,反而徑直去找郡主?"
江陌殘脊背瞬間繃成一張滿弓,叩首的力道在青磚上發出悶響:"王爺慎言!太子乃陛下欽定儲君,此事或許隻是誤會......"廳內氣氛驟然凝固,唯有小郡主懵懂的笑聲,像春日暖陽般刺破了劍拔弩張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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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槅扇被推開的聲響驚起簷下白鴿,葉望舒提著繡滿並蒂蓮的月白裙裾款步而入,腕間羊脂玉鐲相撞發出清泠聲響。她望著滿地碎瓷微微蹙眉,轉而朝女兒綻開溫柔笑意:"閱錦,過來換身衣裳,母妃帶你進宮。"
顧修寒攥著染血的帕子猛地轉身,墨色衣袍帶起淩厲的風:"你進宮乾嘛?"話音未落,心口又泛起陣陣鈍痛——既是為陛下的"甩鍋",也是為妻子滿心滿眼隻有姐姐的模樣。
葉望舒彎腰替女兒整理歪斜的發飾,指尖掠過顧閱錦粉嫩的臉頰:"去找我姐姐玩。"語氣理所當然得仿佛這才是今日頭等大事。
"你要是把黏著澹台凝霜的一半精力放到我身上該有多好。"顧修寒突然低笑出聲,笑聲裡帶著幾分自嘲與無奈,玄色蟒紋靴碾過地上的瓷片,發出細碎的脆響。
葉望舒終於抬眸,秋水般的眼眸泛起漣漪:"那不一樣,那是我姐姐。"她起身時廣袖輕揚,裙裾掃過滿地狼藉,"自小我們就睡在一張榻上,她護著我長大......"
"她又不姓葉!"顧修寒脫口而出的話語驚飛了梁間燕雀。話一出口便知不妥,可胸腔裡翻湧的酸澀早已不受控製。
葉望舒神色瞬間冷下來,腕間玉鐲隨著動作發出一聲清響:"顧修寒——跪下。"聲音雖輕,卻帶著多年主母的威嚴。雕花窗外的日光突然暗了暗,似是連老天都在屏息看著這對夫妻的對峙。
江陌殘垂眸盯著青磚縫隙裡的瓷片碎渣,喉結滾動著將這暗潮洶湧的一幕刻進心底。待葉望舒發落完顧修寒,他適時上前半步,玄色勁裝在穿堂風中微微鼓動:"王妃,臣還有要事需即刻回宮複命。"餘光瞥見顧修寒鐵青的臉色,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幸災樂禍,"皇後娘娘那邊,眾世家貴女夫人已在椒房殿候著請安,您若是想與娘娘多敘舊,還需儘早動身。"
葉望舒指尖輕撫過女兒柔軟的發頂,聞言抬眸,月白裙裾掃過滿地狼藉:"嗯,嫿姝送送江統領。"她聲音溫柔得如同春日拂柳,卻暗含不容置疑的命令。廊下應聲轉出個青衣丫鬟,捧著鎏金手爐福了福身,而主位上的顧修寒攥緊扶手,指節泛白如霜,眼底翻湧的醋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江陌殘退出王府時,簷角銅鈴被風撞出清響。他按了按懷中密折,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待回了宮,有好戲奏與陛下聽了。
椒房殿內鮫綃帳幔半垂,鎏金獸爐中龍涎香縈繞成霧。蕭夙朝將澹台凝霜困在軟墊與自己胸膛之間,指腹摩挲著她頸間細膩的肌膚,突然低頭在鎖骨處落下灼熱一吻,留下嫣紅印記。就在這旖旎時刻,殿外傳來江陌殘清越的嗓音:"陛下,請容臣稟。"
"說。"蕭夙朝含糊應道,鼻尖蹭過她泛紅的耳垂,另一隻手順著她腰肢緩緩下移。懷中的人輕顫著想要推開他,卻被摟得更緊,錦緞寢衣滑落肩頭,露出大片瑩白。
江陌殘垂眸盯著青磚縫隙,竭力忽視帳內曖昧聲響:"攝政王說,皇後娘娘不姓葉,何必獨占攝政王妃的心。"話音未落,殿內驟然一靜,唯有鎏金漏壺的滴水聲愈發清晰。
蕭夙朝修長手指突然收緊,把玩著澹台凝霜垂落的青絲,掌心卻在她大腿上遊移,眼底翻湧著危險的暗芒:"威遠候、鎮國將軍、時閣主、藥王穀穀主到哪了?"聲音低沉得像是暴風雨前的悶雷。
"已在禦書房候駕。"江陌殘瞥見自家陛下意有所指地捏了捏皇後的腰,喉結不自覺滾動。蕭夙朝突然起身,玄色衣袍帶起一陣風,伸手將澹台凝霜從軟墊上拽起,動作霸道又不失溫柔:"江陌殘,擺駕禦書房。皇後同去。"
澹台凝霜還在為顧修寒的話生悶氣,鳳眸裡翻湧著不滿的霧氣,被拽著起身時也不說話,隻倔強地咬著唇。蕭夙朝見她這副模樣,不禁低笑出聲,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朕給你出氣,嗯?去換身衣裳,挑那件朕賞你的雲錦襦裙。"
聽到這話,澹台凝霜終於抬眸,眼尾泛紅帶著委屈:"好。"轉身時發間玉簪輕晃,留下一道清冷的雪鬆香。蕭夙朝望著她的背影,唇角勾起危險的弧度——顧修寒,敢惹他的人,可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鎏金銅鏡映出一抹絢麗的雲錦流光,澹台凝霜將最後一支綴滿珍珠的步搖簪好,裙擺上金線繡就的鸞鳳隨著步伐輕顫。她推開雕花木門,便見蕭夙朝負手立於殿中,墨金色帝服上銀絲盤繡的蛟龍栩栩如生,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江陌殘與夏梔栩正半躬著身,一個替他扣緊腰間玉玨,一個小心翼翼地整理大氅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