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翊站在原地僵了半晌,看著侍衛捧著機甲遠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跺了跺腳,眼淚掉得更凶了,卻依舊嘴硬地嘟囔:“不就是個破機甲嗎……我才不稀罕……”
宋安在一旁輕聲提醒:“翊王殿下,太子殿下吩咐了,讓您在此反省。”
蕭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把臉埋在膝蓋裡。屁股上的痛感一陣陣傳來,心裡又氣又委屈——二哥明明有手有腳,偏要讓他跑腿;大哥也偏心,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他;現在連最愛的機甲都被收走了,連蜜餞也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裡傳來蕭念棠和蕭錦年的說話聲。
“翊兒怎麼還在這兒坐著?”蕭念棠推門進來,見他孤零零坐在地上,連忙走過去,“地上涼,快起來。”
蕭翊聽見蕭念棠的聲音,猛地抬起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逮著人就開始告狀,隻是話裡早就變了味:“大姐姐!二哥他欺負我!我就不想去送個禮物,他就把我的機甲搶走了,還說要打我三十戒尺!大哥也幫著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屁股……”
他把自己說得委屈極了,半點沒提自己直呼二哥名諱、頂嘴耍橫的事,反倒添油加醋,把蕭恪禮說成了蠻不講理的惡人。
蕭念棠聽得眉梢微挑,沒立刻接話。蕭錦年在一旁悄悄摸出手機,指尖飛快地點了幾下,屏幕上正亮著錄音界麵——剛才蕭翊那番掐頭去尾的控訴,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
她抬眼跟蕭念棠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閃過一絲了然:這小子,能耐了啊,還學會告黑狀了?待會兒就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蕭念棠順著他的話柔聲說:“哦?還有這種事?那我帶你去找父皇,讓父皇給你評評理。”
蕭翊一聽這話,立刻破涕為笑,撲過去抱住蕭念棠的胳膊,親昵地蹭了蹭:“還是大姐姐疼我!父皇最疼我了,肯定會罵二哥和大哥的!”
蕭錦年適時開口:“你們先去,我去趟廁所,馬上就來。”
蕭念棠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嘴角彎了彎:“行,我們在父皇書房門口等你。”
蕭錦年轉身快步走向廁所,關上門就點開微信,把那段錄音分彆發給了蕭尊曜和蕭恪禮,還附帶一句:【某人告黑狀,等著看好戲】。發送成功後,她洗了把手,慢悠悠地往外走,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待會兒要怎麼“幫”蕭翊把話說得更“圓滿”些。
這邊蕭念棠牽著蕭翊往蕭夙朝的書房走,小家夥還在興奮地念叨:“等父皇罵了二哥,我就讓他把機甲還給我,還要讓他給我買兩盒蜜餞賠罪……”
蕭念棠摸摸他的頭,沒說話,隻是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這孩子,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告狀的證據,親手送到了“敵人”手裡。
蕭念棠牽著蕭翊的手走到蕭夙朝的書房外,剛要抬手敲門,就聽見裡麵傳來蕭夙朝溫低的哄勸聲:“霜兒,再吃一口,今早的蝦餃是你愛吃的水晶皮,涼了就不好吃了。”緊跟著是澹台凝霜帶著點慵懶的嗓音:“不要,沒胃口。”
蕭念棠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守在門口的江陌殘,輕聲問:“母後也在裡麵?”
江陌殘躬身回話:“是,錦瑟帝姬。陛下心疼娘娘畏寒,知道禦叱瓏宮裡屬陛下這處書房的暖氣最足,特意讓屬下去年冬天在裡頭添了張鋪著白狐裘的床榻。昨兒夜裡天涼,娘娘和陛下便是在這兒歇下的。”
蕭念棠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個巴掌大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麵躺著個粉嘟嘟的貓爪型暖手寶,絨毛軟乎乎的,看著就暖和。“我想進去看看母後。”
“屬下這就通報。”江陌殘輕輕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推門進去,低聲說了幾句,很快又退出來,對蕭念棠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念棠牽著蕭翊走進書房,暖意瞬間裹了過來。隻見蕭夙朝正坐在窗邊的軟榻旁,澹台凝霜半靠在他懷裡,身上蓋著條繡著纏枝蓮的薄毯,麵前的小幾上擺著精致的早膳。蕭夙朝手裡還拿著個蝦餃,正耐心地哄著:“就吃一口,嗯?不吃飯怎麼有力氣看孩子們。”
“父皇,母後。”蕭念棠走上前,把手裡的錦盒遞過去,“這個給您。”
澹台凝霜抬眼瞧見那貓爪暖手寶,眼睛亮了亮,從蕭夙朝懷裡直起身:“給我的?”
“嗯,”蕭念棠笑著點頭,“這是大哥、二哥,還有我跟錦年一起挑的,怕您手涼,特意讓我收著帶來。”
澹台凝霜伸手接過來,指尖觸到軟乎乎的絨毛,忍不住捏了捏,眉眼都柔和下來:“謝謝我的寶貝女兒,真貼心。”
一旁的蕭翊早就按捺不住,一骨碌爬上旁邊的茶幾,盤腿坐好,剛要開口告狀,就被蕭夙朝淡淡瞥了一眼:“大清早的跑到這兒來,有事?”
蕭翊被那眼神看得一噎,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偷偷瞄了眼蕭念棠,見她正低頭跟澹台凝霜說暖手寶的用法,隻好暫時按捺住,心裡卻嘀咕著:等會兒一定要讓父皇好好治治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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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凝霜摩挲著手裡的貓爪暖手寶,眉眼彎彎,從床頭的小匣子裡抓了把金瓜子遞到蕭念棠手裡:“這暖手寶我瞧著歡喜,賞你的。跟你妹妹平分了,彆讓她又說我偏心。”
“謝母後!”蕭念棠笑著接過來,金瓜子在掌心沉甸甸的,晃得人眼暈。
正說著,蕭錦年一陣風似的跑進來,手裡舉著個鑲鑽的小王冠,獻寶似的湊到蕭夙朝麵前:“父皇你看!這是二哥給我買的禮物,動畫片裡的公主戴的就是這樣的!”她把王冠往頭上一戴,轉了個圈,“好看嗎?”
蕭念棠戳了戳她的王冠:“我的呢?拆了沒?”
“沒敢動你的,”蕭錦年吐了吐舌頭,“給你收在首飾盒裡了,看著也像是頂王冠,比我的還精致些。”
兩人正說著,門口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蕭尊曜和蕭恪禮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者還帶著剛睡醒的惺忪,後者揉著眼睛打哈欠,顯然是被蕭錦年從被窩裡硬拽出來的,臉上都掛著沒睡醒的困倦。
蕭尊曜先定了定神,對著軟榻上的兩人規規矩矩行了禮:“父皇,母後。”
蕭恪禮也連忙收了哈欠,跟著喊人:“父皇,母後早啊。”
蕭夙朝瞥了眼兩個睡眼朦朧的兒子,沒好氣地說:“太陽都曬屁股了才起,也就錦年有本事把你們從床上薅起來。”
澹台凝霜笑著拍了拍蕭夙朝的胳膊:“行了,孩子們昨晚忙到半夜,讓他們多睡會兒怎麼了?”她說著看向蕭尊曜,“事情都處理妥當了?”
“嗯,”蕭尊曜點頭,“後續讓法務部盯著,不會再出亂子。”
蕭恪禮趁機湊到蕭錦年身邊,壓低聲音問:“你把我倆拽過來乾嘛?再睡半小時多好。”
蕭錦年衝他眨眨眼,用下巴指了指坐在茶幾上的蕭翊,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看戲啊,某人要告狀了,不得來湊個熱鬨?”
蕭恪禮立刻精神了,挑眉看向蕭翊,眼底寫滿了“有好戲看了”的期待。
蕭翊被這眼神看得心裡發毛,剛想開口,就見蕭夙朝端起粥碗遞給澹台凝霜:“先不管他們,霜兒,再喝一口粥,嗯?”
澹台凝霜被他哄得沒法,隻好張嘴喝了一口,餘光瞥見蕭翊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笑著問:“翊兒今兒怎麼這麼安靜?不是最喜歡在父皇這兒翻箱倒櫃嗎?”
這話正好給了蕭翊台階,他立刻從茶幾上跳下來,撲到蕭夙朝腿邊:“父皇!二哥和大哥欺負我!”
蕭翊一嗓子喊出來,滿屋子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他梗著脖子,把剛才跟蕭念棠說的那套添油加醋的話又複述了一遍,隻是這次嗓門更大,委屈也裝得更足:“二哥讓我去給父皇母後送禮物,我就說他自己有手有腳為啥不自己去,他就搶了我的機甲!大哥還打我屁股,說我以下犯上,憑什麼呀……”
他一邊說一邊偷瞄蕭夙朝的臉色,見父皇眉頭微蹙,心裡正竊喜,冷不防聽見蕭恪禮慢悠悠開口:“哦?那你直呼我名字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憑什麼’三個字?”
蕭翊一噎,剛想反駁,蕭尊曜已經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口,淡淡道:“父皇,兒子這裡有段錄音,或許能說明些情況。”
蕭夙朝挑眉:“什麼錄音?”
蕭尊曜沒說話,直接點開手機裡蕭錦年發來的音頻。蕭翊那番掐頭去尾的告狀聲,清晰地從手機裡傳出來,連他得意洋洋說“要讓父皇罵二哥大哥”的話都沒落下。
蕭翊的臉“唰”地紅透了,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剛才的委屈勁兒瞬間跑沒了,隻剩下心虛,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沒有……是她亂錄的!”
蕭錦年晃了晃手機,笑眯眯地補刀:“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你。而且啊,二哥給你買機甲的時候,特意讓櫃姐留了最後一台,還說你要是知道是絕版款,能高興得睡不著覺呢。”
蕭念棠也幫腔:“是啊翊兒,你早上抱著機甲不肯撒手的樣子,我和錦年都看見了。”
澹台凝霜把暖手寶揣進懷裡,看著蕭翊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拿著二哥給你買的禮物,還罵他使喚你,甚至跑去父皇這兒告黑狀?”
蕭翊被問得抬不起頭,腳趾頭在地板上摳出個小坑,嘴裡還硬撐著:“可他就是故意讓我跑腿……”
蕭錦年忽然捂著胳膊“嘶”了一聲,慢悠悠地開口,語氣帶著點委屈:“蕭翊啊,你怕是忘了,本公主的胳膊昨日跟你打鬨時,被你狠狠咬了一口,到現在還沒跟我道歉呢。”
她說著擼起袖子,白皙的胳膊上果然留著一圈清晰的牙印,旁邊還有幾道淺淺的抓痕,牙印正好落在靠近手腕的地方。“你瞧瞧,又是抓痕又是咬傷的,偏偏還咬在動脈。我可有凝血障礙,昨晚疼得一整夜沒合眼,我姐守了我整整一夜呢。”她轉頭看向蕭念棠,眼眶微微泛紅,“姐,我胳膊現在還疼。”
蕭念棠本就護著妹妹,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看向蕭翊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而蕭尊曜記著今早蕭翊直呼蕭恪禮名字的事,本就沒打算輕易放過他,此刻見他不僅告黑狀,還傷了錦年,臉色也沉得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