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蕭程乾聞言皺緊了眉,看向澹台凝霜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憐惜。
澹台凝霜沉默片刻,終是輕輕應了聲:“嗯。”聲音輕得像歎息。
蕭程乾立刻轉頭瞪向蕭清胄,怒聲道:“你自己看看!你把人家姑娘逼成什麼樣了?若不是你當年喪心病狂逼兄退位,又強占皇嫂,怎會有那個孩子的事?如今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嘴,簡直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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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胄被罵得麵如死灰,嘴唇囁嚅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蕭夙朝將澹台凝霜往懷裡緊了緊,掌心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看向蕭程乾的眼神裡帶著幾分冷意:“父皇,這種敗類多說無益,還是早些處置了乾淨。”
蕭程乾歎了口氣,抱著蕭景晟轉身:“罷了,先去慈安宮再說。”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滿殿的壓抑與蕭清胄絕望的喘息。
蕭夙朝看向蕭程乾的背影道:“您先回,兒臣還有些話要跟他說。”
蕭程乾沒回頭,隻擺了擺手,帶著侍衛抱著蕭景晟徑直離去,殿門在身後緩緩合上,將外麵的天光也隔了大半。
澹台凝霜從蕭夙朝懷裡起身,緩步走到癱在地上的蕭清胄麵前,裙擺掃過地麵的碎瓷片,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緩緩蹲下身,目光平靜地落在他猙獰的臉上,聲音清淺卻字字如刀:“那個孩子,是我故意流產的。”
蕭清胄像是被雷劈中,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掙紮著想去抓她的衣角,卻被侍衛死死按住。“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瘋狂,“那是我們的孩子!是你我唯一的孩子啊!”
澹台凝霜微微偏頭,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你也配?”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以為我會生下你的孩子,讓他將來跟我兒子蕭尊曜爭江山嗎?蕭清胄,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蕭清胄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隨即又燃起一種近乎毀滅的偏執,他死死盯著澹台凝霜的背影,聲音裡帶著泣血的哀求:“是不是隻有蕭夙朝去死,你才會真正屬於我?霜兒,霜兒你彆走……我是愛你的啊!從年少時見你第一眼起,我就……”
“愛?”澹台凝霜猛地回頭,眼底翻湧著嘲諷的浪潮,“你的愛就是逼宮篡位,就是將我囚禁折磨?蕭清胄,你的愛太廉價,我嫌臟。”說罷,她轉身便走,再沒看他一眼。
蕭夙朝眸光一沉,反手從腰間抽出匕首,銀亮的刀鋒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寒芒。他將匕首丟給江陌殘,聲音裡聽不出半分情緒:“處理乾淨些。”
江陌殘雙手接刀,刀刃入手冰涼,他低頭應了聲“喏”,拖著地上氣息奄奄的蕭清胄往外走。蕭清胄喉嚨裡還在發出嗬嗬的哀鳴,卻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隻留下一道拖拽的血痕,很快被殿外的積雪掩蓋。
蕭夙朝起身理了理衣襟,玄色龍紋常服上沾染的褶皺被他撫平,轉身看向榻上的澹台凝霜時,眼底的戾氣已淡去不少:“朕去趟禦書房處理奏折,你先歇著,嗯?”
澹台凝霜卻掀開被子赤腳走下來,冰涼的地磚讓她下意識縮了縮腳,隨即幾步撲進他懷裡,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臉頰在他胸口蹭了蹭,聲音軟得像:“人家舍不得哥哥走嘛。”
正說著,殿門被輕輕推開,夏梔栩一身墨色錦袍走進來,單膝跪地時衣擺掃過地麵,帶起細碎的聲響:“陛下,宸朝陛下差人送了批美人兒來,還有整車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另有幾箱西域來的稀奇寶貝,說是給陛下與皇後娘娘的賀禮。”
蕭夙朝低頭捏了捏澹台凝霜的耳垂,語氣漫不經心:“美人兒沒入教坊司聽用,其餘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和那些稀奇玩意兒,都先送到養心殿,讓皇後先挑。”
澹台凝霜眼睛一亮,從他懷裡抬起頭,指尖在他胸口畫著圈:“我剛才聽送貢品的小太監說,有套首飾是銀鏈串著的,兩端分彆墜著戒指和手鐲,銀鏈上還鑲了細碎的月光石,在夜裡會發光呢。人家想要那個。”
這時江陌殘已處理完蕭清胄的事回來,見殿內情景便垂手立在一旁,聽見這話時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跳——那套“纏心鏈”是前幾日西域小國進貢的,據說鏈身能隨體溫變色,本是他想著給自家夫人留著的,沒成想竟被皇後先看上了。
蕭夙朝沒注意他的神色,隻低頭對澹台凝霜笑道:“想要便給你。”又抬眼對夏梔栩道,“去庫房找找那套銀鏈首飾,送來給皇後玩。”
夏梔栩應聲“喏”,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禮單雙手奉上:“陛下,其實不必去庫房找。六界最近進貢的貢品裡恰好有三套類似的,一套是方才說的月光石纏心鏈,一套是南珠嵌的同心扣,還有一套是鴿血紅寶石串的,禮單都在這兒,您瞧著要不要都給皇後送來?”
蕭夙朝掃過禮單上的字,指尖在“鴿血紅寶石串”那行頓了頓,抬眼對夏梔栩道:“都送來吧。”
“喏。”夏梔栩應聲退下,不多時便領著四個內侍走進來。內侍們手捧描金托盤,上麵覆著明黃色的綢緞,行走間腳步輕緩,連托盤碰撞的聲響都壓到了最低。
待托盤在紫檀木桌上擺穩,夏梔栩親自上前掀開綢緞——月光石纏心鏈泛著清冷的瑩光,南珠同心扣圓潤飽滿,鴿血紅寶石串則在燈光下燃著明豔的火,赤金底座襯得那抹紅愈發奪目,顆顆寶石都切割得恰到好處,轉動間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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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夙朝的目光落在紅寶石串上,伸手拿起那套首飾。赤金手鐲掂在掌心頗有分量,鏈條上的寶石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像一簇簇跳動的火焰。他轉頭看向澹台凝霜,眼底漾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把這套鴿血紅赤金的拿來。”
他執起她的手腕,將手鐲緩緩套上去,又把配套的戒指往她指節上推了推,指尖有意無意擦過她的肌膚,聲音壓得低了些:“這顏色烈,適合那時戴,襯得你肌膚賽雪。”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衣櫃的方向,“等你穿那身石榴紅的蹙金宮裝時戴上,更是相得益彰。”
澹台凝霜被他說得耳尖發燙,抬手輕輕拍開他的手,嗔道:“就你主意多。”話雖如此,指尖卻忍不住摩挲著手鐲上的寶石,眼底的歡喜藏不住。
蕭夙朝低笑一聲,替她理了理鬢發:“你先在這兒玩,朕去禦書房處理公務。”
澹台凝霜揮了揮手,注意力已被桌上的首飾吸走大半:“知道了,你去忙吧,我去瞅瞅這些新首飾。”
蕭夙朝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朝殿外走去。玄色龍紋常服的衣擺掃過門檻時帶起一陣微風,夏梔栩連忙跟上,腳步輕快地緊隨其後,低聲彙報著方才積壓的要事。
殿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的腳步聲。澹台凝霜拿起月光石纏心鏈在頸間比劃著,銅鏡裡映出頸間的清輝,倒與她素日裡清冷的氣質相合。可目光一轉,又被那抹鴿血紅勾了去,伸手碰了碰,冰涼的寶石竟像是能灼人一般。
她把玩了片刻,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守在一旁的宮女道:“宸朝送來的那些美人兒,可有會跳舞、彈箜篌的?”
一旁的宮女垂首回話,聲音恭敬:“回娘娘,教坊司剛遞來的冊子上記著,有位姓馮名祀琬的美人,原是宸朝樂府的頭牌舞姬,最擅《驚鴻舞》,身段柔得像三月的柳;還有位姓柳單名一個雪字的,據說能把箜篌彈得泣鬼神,去年在宸朝的秋宴上,一曲《廣陵散》驚了四座呢。”
澹台凝霜指尖撚著月光石鏈子,眸光微動:“既如此,去趟教坊司。你先去備攆。”
“喏。”宮女應聲正要退下,殿門卻被輕輕推開,落霜端著描金托盤走進來,碗裡的燕窩還冒著熱氣。她見澹台凝霜正理著衣襟,不由奇道:“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剛燉好的血燕,您先墊墊肚子?”
澹台凝霜瞥了眼燕窩,搖頭道:“不了,去教坊司瞧瞧。”
落霜聞言腳步一頓,將托盤往桌上一放,眉頭蹙了起來:“娘娘要不等會兒再去?方才奴婢從禦花園過,見教坊司那邊亂哄哄的——宸朝送來的美人兒跟咱們蕭國本地的舞姬打起來了,說是為了爭練舞的場地,都動了家夥。奴婢正回來拿大內總管的令牌去鎮場子呢。”她見澹台凝霜神色未改,又補充道,“那些人都是初來乍到,性子野得很,您若實在想去,奴婢多帶幾個侍衛過去護著?”
澹台凝霜倒來了興致,唇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哦?還敢在宮裡動手?”她轉身走到妝鏡前,指了指鏡中那件緋紅一字肩宮裝,“取那件來。”
宮女連忙取來衣裳,落霜上前伺候著換上——緋紅紗衣裁得極巧,一字肩下露出精致的鎖骨,裙擺上用赤金繡著纏枝蓮,走動時流光婉轉。澹台凝霜又隨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玄色大氅,那是蕭夙朝昨日落在這兒的,衣擺上繡著暗金龍紋,罩在她身上竟比尋常披風長出半截,反倒襯得她身姿愈發纖細。
她對著鏡子理了理發鬢,將鬢邊的碎發彆進珍珠發釵裡,抬手道:“也好,多帶些人,省得汙了本宮的眼。走吧。”
落霜趕緊取了令牌揣進袖中,又朝外喊了聲“傳侍衛”,這才扶著澹台凝霜往外走。養心殿外的空地上,十六抬的鎏金轎攆早已備好,轎身雕著鸞鳳和鳴的紋樣,四角掛著銀鈴,風吹過時叮咚作響。八個侍衛守在轎攆兩側,腰間的佩刀閃著寒光。
剛走到轎邊,就見梔意正指揮著內侍調整轎簾,見了澹台凝霜便笑著迎上來:“娘娘瞧著這轎攆還妥當?昨兒個陛下特意讓人給轎頂鑲了層暖玉,這會兒坐進去定是暖烘烘的。”她伸手拂了拂轎攆的扶手,語氣裡滿是與有榮焉,“放眼整個六界,哪有第二位主子能得這份體麵?也就咱們娘娘,出行用的是十六抬的轎攆,連西天的王母娘娘見了,都得讚一聲陛下疼人呢。”
澹台凝霜被她說得笑了笑,搭著落霜的手彎腰進了轎攆。轎內鋪著白狐裘,果然暖融融的,她靠在軟墊上,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見落霜正指揮著侍衛列隊,又點了點人數,確認足有二十人才放心。
“走吧。”她放下轎簾,聲音透過薄薄的紗簾傳出去,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銀鈴輕響,十六抬的轎攆緩緩啟動,碾過青石板路時悄無聲息。落霜騎著一匹棗紅馬跟在轎側,腰間的令牌隨著馬匹的顛簸輕輕晃動,眸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誰都知道,這位皇後娘娘是陛下心尖上的肉,哪怕隻是去趟教坊司,也容不得半分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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