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凝霜看著蕭恪禮趴在地上半天不起,還對著手機齜牙咧嘴,忍不住從蕭夙朝懷裡探出頭,挑眉道:“怎麼著?碰瓷兒啊?一顆糖就能把你砸散架了?”
手機那頭的蕭尊曜沒理會她的調侃,語氣陡然沉了幾分,帶著屬於儲君的威嚴:“太醫已經往寢殿來了,等你腿上的傷好利索,立刻滾去校場——連匹受驚的馬都製不住,也好意思叫睢王?”
蕭恪禮被他懟得臉漲通紅,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灰,不服氣地嚷嚷:“那能一樣嗎?是有人暗算!”他抬眼看向手機,“太子殿下,那定國公的世子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蕭夙朝正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著方才被澹台凝霜咬過的頸側,聞言眉峰微挑:“哪個定國公的世子?”
“就是那個總跟謝叔叔不對付的老東西家的!”蕭恪禮跺了跺腳,語氣憤憤,“他把紅糖混進我的馬料裡,馬一亢奮就瘋了似的往前衝,我才摔下來的!若不是侍衛反應快,我這條腿怕是早廢了!”
蕭夙朝指尖頓了頓,眸色沉了沉,淡淡道:“朕知道了。”他揚聲朝門外喊,“江陌殘。”
暗衛統領應聲而入,垂首聽令。
“帶睢王殿下去偏殿,讓太醫仔細瞧瞧他的腿。”蕭夙朝瞥了眼還在氣鼓鼓的蕭恪禮,又添了句,“你母後跟你開玩笑呢,彆往心裡去。”
澹台凝霜在一旁哼了聲,彆過臉去。
蕭恪禮卻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轉向澹台凝霜,委屈巴巴地告狀:“母後,我餓了。大哥還欺負我,讓我抱著這麼多奏折跑了半座宮城,分明就是故意折騰我做苦力!”
手機那頭的蕭尊曜幾乎是立刻反駁,聲音又急又快:“不是我,我沒有!彆亂說!是父皇讓你把江北水患的折子送來的,跟我沒關係!”
蕭恪禮對著手機做了個鬼臉,小聲嘀咕:“就知道狡辯……”
江陌殘忍著笑,上前一步:“殿下,這邊請。”
蕭恪禮這才不情不願地跟著他往外走,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喊:“母後,記得讓人給我端點糕點!”
澹台凝霜聽著蕭恪禮的喊聲,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揚聲對門外侍立的侍女道:“落霜,去跟太子殿下傳句話,讓他吩咐禦膳房給睢王爺送些熱乎的膳食過去,揀他愛吃的多備些。”
“喏。”落霜應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蕭夙朝低頭瞧著懷裡人明明關心卻嘴硬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打趣道:“方才還說人家碰瓷兒,這會子倒心疼起人來了?”
話音剛落,澹台凝霜抬腳就往他膝彎踹了過去。蕭夙朝沒防備,“哎喲”一聲從榻邊滑下去,結結實實地摔在地毯上。
他還沒來得及揉腿,就見澹台凝霜猛地轉過身,一把薅過他疊在榻尾的錦被,連帶著旁邊的玉枕一起朝他身上扔過去,錦被“啪”地罩在他頭上,聲音冷颼颼的:“廢話真多,滾去書房睡。”
蕭夙朝從錦被裡探出頭,看著她彆過臉去的後腦勺,又氣又笑:“朕招你惹你了?就說一句還不行了?”
“不行。”澹台凝霜頭也不回,往榻內側挪了挪,直接用背影對著他,“看見你就煩,趕緊走。”
蕭夙朝無奈地歎了口氣,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褶皺。他撿起被扔過來的被子枕頭,磨蹭著不肯走:“那你脖子上的傷……”
“不用你管。”澹台凝霜甕聲甕氣地應著,耳根卻悄悄泛起了紅。
蕭夙朝瞧著那抹緋紅,眼底漾起笑意,終是沒再逗她,隻低聲道:“那朕去書房了,有事讓侍女來叫朕。”
榻上的人沒應聲,像是已經睡熟了。蕭夙朝輕手輕腳地退到門口,臨關門前又回頭望了一眼,見她蜷縮在榻角,肩頭微微起伏,才放心地合上門。
殿門合上的輕響還未散儘,榻上那團被子便動了動。澹台凝霜掀開錦被坐起身,方才對著蕭夙朝的那股子彆扭勁兒早已褪去,眼底清明得很。她攏了攏微亂的衣襟,揚聲喚道:“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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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門外的落霜應聲而入,見她已起身,連忙上前想為她披上外衣:“娘娘醒著?要不要再歇會兒?”
澹台凝霜擺擺手,目光望向偏殿的方向,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鄭重:“睢王的腿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
“回娘娘,太醫剛診過脈,說萬幸沒傷著筋骨,隻是舊傷牽扯著疼,已經重新上了最好的金瘡藥,讓殿下好生靜養幾日便無大礙。”落霜恭聲回話,見她神色關切,又補充道,“禦膳房的膳食也送過去了,睢王殿下正吃著呢。”
澹台凝霜這才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榻邊的錦緞,忽然話鋒一轉:“你去查件事。”
“娘娘請吩咐。”
“去查睢王殿下那匹常騎的‘踏雪’,昨日受驚時,平日裡照料它的馬夫在哪,在做什麼。”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仔細著些,彆驚動了旁人。”
落霜心頭一動,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馬夫最是熟悉馬匹習性,若真是有人在馬料裡動手腳,馬夫不可能毫無察覺。娘娘這是懷疑,那馬夫或許也牽扯其中。
“奴婢這就去辦。”落霜沉聲應道,“喏。”
待落霜退下,殿內又恢複了安靜。澹台凝霜走到窗邊,望著庭院裡落了一半的梧桐葉,眉頭微蹙。蕭恪禮雖是貪玩跳脫,卻從不信口雌黃,既然他說定國公世子動了手腳,這事便不能隻當孩童口角。
尤其是那馬夫……她指尖抵著窗欞,眸光漸深。若真是內外勾結,那這背後的水,恐怕比看上去的還要深些。
一陣風卷著落葉掠過窗欞,澹台凝霜抬手關上半扇窗,指尖觸到微涼的木框,心頭那點隱憂愈發清晰。
她轉身走到妝台前,銅鏡裡映出頸間那道淺紅的指痕,昨夜蕭夙朝盛怒時的模樣又在眼前晃了晃。她指尖輕輕按上去,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這宮裡的暗湧,從來都不隻是朝堂上的刀光劍影,連孩子的騎射場都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
正思忖著,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是落霜那沉穩的步調。澹台凝霜回頭,見是個小內侍捧著茶盞進來,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誰讓你來的?”她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口,聲音平淡無波。
小內侍膝蓋一軟就想跪,被她眼神製止,囁嚅道:“是、是禦膳房的劉管事,說娘娘醒了,讓小的送壺新沏的雨前龍井來。”
澹台凝霜瞥了眼那茶壺,壺蓋縫裡飄出的熱氣帶著點異樣的甜香,不似龍井該有的清苦。她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指尖在桌案上敲了敲:“放著吧,你去偏殿看看,睢王殿下的點心夠不夠,不夠再讓禦膳房添些。”
小內侍愣了愣,忙應聲退下。
待他走遠,澹台凝霜才拿起銀簪,挑開壺蓋往裡探了探。茶水裡沉著幾粒碎末,泛著淡淡的粉色,看著倒像是桃花瓣,可這季節哪來的新鮮桃花?
她冷笑一聲,將茶壺推到桌角。這是把她當三歲孩童糊弄?想用這點伎倆讓她失了神智?
正想著,落霜回來了,腳步比去時急了些,見殿內隻有澹台凝霜一人,才壓低聲音道:“娘娘,查到了。昨日睢王殿下馴馬時,那馬夫說自己腹痛去了茅房,前後約莫半個時辰,回來時馬已經驚了。”
“腹痛?”澹台凝霜挑眉,“查他底細了嗎?”
“查了,那馬夫是三年前從定國公府撥過來的,說是家生子,老實本分,平日裡沒出過差錯。”落霜頓了頓,又道,“奴婢還查到,昨日午時,有個小廝往馬廄送過一籃新鮮的草料,說是禦膳房餘下的,給馬加餐。”
澹台凝霜指尖猛地攥緊,指節泛白。
果然是內外勾結。馬夫借故離開,小廝趁機換了馬料,定國公世子再在旁煽風點火,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站起身,走到殿門口望著偏殿的方向,陽光透過雲層落在琉璃瓦上,晃得人眼暈。
“落霜,”她聲音冷得像冰,“去告訴江陌殘,把那馬夫和送草料的小廝‘請’到暗牢,好好‘問問’。另外,讓人盯著定國公府,看看他們今日有什麼動靜。”
落霜心頭一凜,低頭應道:“喏。”
那異樣的甜香像是有了生命,悄無聲息地鑽進鼻腔,不過片刻工夫,澹台凝霜便覺渾身泛起燥熱,四肢百骸像是被溫水浸泡著,連指尖都泛起酥麻的癢意。
她心頭一沉——竟是情藥。
這幫人倒是敢,明著動不了她,就來這套陰私伎倆。
澹台凝霜咬著牙站直身子,額頭已沁出細密的冷汗。她扶著牆踉踉蹌蹌往浴殿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眼前陣陣發黑。殿內的熏香本是安神的龍涎香,此刻卻與那異香糾纏在一起,愈發劇了體內的燥熱。
“梔意!”她啞著嗓子喚人,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守在殿外的梔意聞聲進來,見她臉色潮紅、眼神迷離,頓時嚇了一跳:“娘娘,您怎麼了?”
“去……去叫陛下……”澹台凝霜扶著門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快!”
“喏!”梔意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跑,裙裾掃過門檻時差點絆倒,卻連回頭都顧不上。
浴殿內,澹台凝霜反手關上門,踉蹌著撲到浴桶邊,伸手去擰冷水閥。“嘩啦”一聲,冰涼的井水奔湧而出,瞬間灌滿了半桶。她顧不上脫衣,直接抬腳跨了進去,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住身體,讓她打了個寒顫,腦子卻清醒了幾分。
水麵泛起漣漪,浸濕的衣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曲線。她抱著膝蓋縮在桶底,任由冷水浸透發絲,可體內的燥熱像是附骨之蛆,稍一緩解便又卷土重來,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一絲血腥味——定國公府,還有那背後藏著的人,今日這事,她記下了。
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梔意焦急的通報:“陛下!娘娘在浴殿!”
澹台凝霜閉上眼,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竟有了幾分脫力的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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