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張錫九竟笑了。
他腳尖勾住箱沿,整個人仰麵滑入箱與箱的縫隙,漁網撲空罩住樟木箱的瞬間,他已從另一側翻身而起,匕首寒光一閃——“叮!”
魚叉斷成兩截,叉頭深深釘入船板。張錫九單膝跪地,左手不知何時已扣住黑風的腕脈,銀票穩穩夾在他指間。
“老大,”他輕聲道,“現在能好好談規矩了嗎?”
底艙門一開,一股潮冷的鐵鏽味撲麵而來。
張錫九抬眼一掃——左右各三名刀客,貼牆而立,刀背掩在肘後,呼吸卻粗得像破風箱。
黑風老大在前頭假惺惺地伸手:“老弟,請——”
張錫九微微一笑,踏進門時故意踩得船板“吱呀”一聲,像給埋伏的人打拍子。
果然,他腳跟剛落,六把尖刀同時出鞘。
“殺!”
刀光織成一張白網,兜頭罩下。
張錫九不躲不閃,身形一沉,丹田內勁炸開。
“嗡——”
仿佛古鐘撞響,一層淡金色的氣勁貼著皮膚蕩開,刀尖觸之,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紛紛滑到一旁。
“金鐘罩?”
“見鬼了,是橫練!”
刀客們驚呼未絕,張錫九已動了。
他左臂如鞭,啪地卷住最近一人的手腕,借對方衝力反手一送——“噗!”
那刀客收勢不及,尖刀倒插入自己咽喉,血箭噴在艙壁上,像一幅刺目的紅梅。
“第一個。”張錫九輕聲說道。
第二名刀客紅了眼,斜肩撞來。
張錫九側身讓過,指尖在他頸側一點。
“呃……”
刀客愣了一瞬,隨即瞳孔放大,軟軟跪倒——指尖透入內勁,震斷了頸椎。
“第二個。”
艙口上方的黑風老大聽見慘叫,疾步衝下舷梯,人未到,聲先至:“都住——”
“手”字哽在喉嚨裡。
底艙燈火搖曳,六具屍體橫陳,每人頸側或心口都插著自己的刀,死法一模一樣——像被無形之手按著,親手“自吻”。
血順著船板縫彙成細流,滴答滴答,敲在空箱上。
張錫九立在血泊中央,青衫未染半點猩紅。
他抬手,指尖拈著那張銀票,朝黑風晃了晃:“老大,剛才說到哪兒了?——哦,規矩。”
黑風喉結滾動,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張……張老弟,好身手!
我黑風服了!這貨……這貨您隨便驗!”
張錫九慢條斯理地折好銀票,塞進黑風衣襟,又替他拍了拍灰:
“早這樣,不省得大家見血?”
他回頭,朝暗處淡淡吩咐:“老何,把箱子抬上去——輕點,彆磕著‘官造’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