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把最後一點茶根潑在青磚地上,抬眼掃過眾人,聲音壓得極低:“諸位,若我這雙老眼還沒花,這海眼紋背後……藏的是一樁潑天的富貴。”
“潑天”二字落地,連燈芯都猛地跳了一下。
張錫九指尖在包袱上輕輕一叩,終究沒開口——此處耳目雜,隔牆說不定就有鬼。
可譚笑憋不住,咬了半口的桂花糕“哢”地碎在齒間:“劉師傅,您彆賣關子呀!到底是金山銀海,還是龍宮寶庫?
總得給句痛快話。”
江天飛搖著扇子,笑意裡卻帶鉤子:“師傅,您一句‘猜想’,可比說書先生吊胃口。
咱們幾個跑腿的,最怕跑錯了方向。”
劉師傅抬手,示意兩人稍安勿躁。
“眼下隻能算捕風捉影。
五鏡未齊,海眼紋便缺了最後一筆,誰也不敢說這富貴是藏在海底,還是懸在天邊。”
黑風忽然插話,聲音像刀背刮過鐵石:“怕就怕富貴沒到手,先把命搭進去。”
江天飛“啪”地收了折扇,扇骨在掌心敲出脆響,眼裡卻閃著精光:“命不命的先放一邊。
小九兄,我記得你在省城已收得兩枚,加上今晚劉師傅這對——”他目光往桌上一掃,“可就是四枚了?”
張錫九點頭,聲音壓成一條線:“不錯。如今隻缺最後一枚。”
譚笑一拍大腿,糕點渣簌簌往下掉:“那還等什麼?
隻差臨門一腳!
劉師傅,這最後一枚可有下落?”
劉師傅沒立刻答,反而從袖中摸出一張泛黃的舊箋,推到燈光最亮處。
箋上寥寥幾筆,勾出一座形如臥佛的孤山,山腹處點了一點朱砂,像一滴血。
“最後一枚,傳言落在‘臥佛山’的‘鬼市’裡。”
劉師傅指節輕叩桌麵,“可那地方,白日不開市,夜裡不點燈,進去的未必出得來。”
江天飛眯起眼:“鬼市?聽著倒像我的熟門熟路。
小九,你若點頭,我連夜就去踩盤子。”
黑風冷冷補刀:“踩盤子可以,先寫遺書。”
張錫九忽地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遺書不急。我隻問一句——”
他抬眼,目光如釘,直刺劉師傅,“若五鏡歸一,這富貴真落在我們手裡,師傅您要幾成?”
燈影一晃,劉師傅的皺紋裡像藏了無數把刀。
良久,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隻要三成。剩下的——”
老人聲音沙啞,卻字字如鐵,“夠你們把金陵城買下來,再翻個麵。”
簷下隻剩一盞風燈微微晃動,像誰的心跳漏了半拍。
江天飛指腹摩挲著折扇,欲言又止——那截幾乎脫口而出的線索被他硬生生咽回喉嚨。他抬眼掃過門口偶爾經過的行人,最終隻是輕笑一聲,把話鋒輕巧地拐了個彎:“小九
兄,劉師傅的吩咐最要緊。
鏡不湊齊,說什麼都是虛的。
咱們先奔鑒寶大會,看看有沒有哪位火眼金睛的高人,能給這海眼紋再添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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