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公館飄著細雨,孟如錦倚在窗前,指尖摩挲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孩子突然輕輕踢了她一下,像是在提醒這個秘密即將藏不住了。
“少夫人,裴少爺求見。”碧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孟如錦猛地起身,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請他到西廂房。”
西廂房裡,裴望遠倚著檀木書架,修長的手指正翻動著一本賬簿。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如錦,你來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看看這個。”
孟如錦接過泛黃的紙張,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慕靖慈近期的幾筆大投資。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裴望遠,你這是…”
“紙包不住火。”裴望遠打斷她,語氣低沉而篤定,“慕靖慈最近這幾筆生意,看似風光,實則暗藏危機。你想想,如果哪天他的生意出了問題,慕家還能護得住你和孩子嗎?”
孟如錦猛地抬頭,目光中滿是震驚:“你不能這樣做!靖慈他…他一直待我不薄。”
“我做什麼了?”裴望遠上前一步,臉上掛著無辜的笑容,卻讓孟如錦感到陣陣寒意,“我不過是讓你看清現實。如錦,跟著我,至少我能給你和孩子一個安穩的未來。慕靖慈再好,他能護你一世周全嗎?”
孟如錦後退一步,後背抵上冰涼的窗框:“原來在你眼裡,一切都是算計。你接近我,就是為了這些?”
裴望遠的眼神暗了暗,轉瞬又恢複溫柔:“如錦,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們。你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嗎?”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卻被孟如錦躲開。
“誓言?”孟如錦冷笑一聲,“你所謂的誓言,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的手段罷了。裴望遠,我真是看錯你了。”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來,打在芭蕉葉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裴望遠沉默片刻,語氣變得強硬:“如錦,你彆執迷不悟。慕家早晚會發現真相,到時候…”
“夠了!”孟如錦打斷他,“我不會離開慕家的。就算有一天真相大白,我也會獨自承擔後果。”
裴望遠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你會後悔的。”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留下孟如錦在空蕩蕩的廂房裡,耳邊隻有雨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日子一天天過去,孟如錦的肚子愈發沉重。每當夜深人靜,她總會想起裴望遠的話,想起慕靖慈溫柔的笑容,心中的愧疚就如潮水般湧來。
這天午後,慕靖慈突然來到她的房間。他手裡抱著一個精致的木箱,臉上帶著難得的興奮:“如錦,你看我給孩子準備的。”
孟如錦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箱,裡麵整整齊齊擺放著嬰兒的小衣服、虎頭鞋,還有幾本育兒書籍。“我特意去老字號訂做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慕靖慈拿起一件繡著小老虎的繈褓,眼神溫柔,“等孩子出生,我們就搬到彆院去住,那裡安靜,適合養孩子。”
孟如錦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明明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卻依然全心全意對她好的男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說不出話來。
“怎麼哭了?”慕靖慈慌了神,連忙掏出帕子為她擦拭眼淚,“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彆生氣,有什麼不滿意的儘管說。”
孟如錦搖搖頭,將臉埋進他的懷裡,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她多想此刻就坦白一切,可話到嘴邊,又被恐懼和愧疚硬生生咽了回去。
與此同時,裴望遠的算計仍在繼續。他頻繁出入各大商會,利用人脈搜集慕靖慈生意上的漏洞,暗中布局。
每當夜深人靜,他就會想起孟如錦那天決絕的眼神,心中的妒火和不甘愈演愈烈:“如錦,你終究會明白,隻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
隨著預產期臨近,孟如錦的心情愈發複雜。她一麵擔心裴望遠的陰謀,一麵又被慕靖慈的溫柔所感動。
這天,慕江吟像往常一樣趴在她肚子上聽動靜:“小寶貝,快點出來吧,姐姐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孟如錦撫摸,慕江吟的頭發,心中滿是不舍。她知道,這個女兒雖然年紀還小,但若是知道真相,一定會傷心欲絕。
深夜,孟如錦獨自坐在梳妝台前。銅鏡中,她的臉色蒼白,眼神中滿是疲憊和掙紮。她輕輕歎了口氣,拿起眉筆,卻遲遲下不了手,這張精心裝扮的臉,藏著太多不能說的秘密。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孟如錦警惕地起身,透過窗欞望去,隻見裴望遠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她的心猛地一沉,知道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棄。
“如錦。”窗外傳來壓低的呼喚,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我知道你在聽。慕靖慈的碼頭項目三天後開標,這是扳倒他最好的時機。”
孟如錦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散開。她摸到床頭的剪刀緊緊握住:“裴望遠,你走吧。我不會再幫你。”
“你以為不幫我就能保全一切?”裴望遠冷笑,聲音裡裹著刺骨寒意,“你的孩子終究不是慕家的,那些下人看你的眼神,分明在揣測你肚子裡的種究竟是誰的!”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擊碎了孟如錦最後的心理防線。她踉蹌著扶住梳妝台,銅鏡映出她扭曲的麵容。窗外的裴望遠繼續說道:“你若想護著孩子,就把慕靖慈的標書內容給我。隻要他一敗塗地,慕家自顧不暇,誰還會追究你的醜事?”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裴望遠迅速隱入暗影,孟如錦聽見慕靖慈熟悉的聲音:“如錦,可是出了什麼事?我聽見有人說話。”
她強撐著打開房門,借著廊下燈籠的光,看見慕靖慈長衫未扣,顯然是匆忙趕來。他的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又看向空蕩蕩的院落:“方才我好像聽見……”
“是野貓。”孟如錦搶著說道,指尖還在發抖,“許是在爭搶吃食,擾了夫君清夢,真是對不住。”
慕靖慈將信將疑,卻還是脫下外衫披在她肩上:“夜深露重,你懷著身子更要當心。”他溫柔地撫過她的鬢角,“明日我推了所有應酬,陪你去靜安寺上香,求菩薩保佑我們的孩子平安。”
這句話像滾燙的烙鐵,在孟如錦心口燙出深深的印記。待慕靖慈離開後,她癱坐在地上,淚水決堤。這個男人什麼都不知道,卻在傾儘所有守護她和彆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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