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李青香沒撒謊，陳富貴的確給她買了一個好看的假衣領子，就是鉤織的。陳霜家裡的沙發的確鋪著鉤織的沙發巾，是她公公來海城出差時買的。
他公公是省總工會主席，經常全國各地出差，各大城市地跑，買過不少好玩意兒回家。前世陳德海做生意巴結牛再為，靠的就是他老爸的關係，做了不少生意。
那時候人人都說李青香有福氣，生了個好兒子，能做生意，會掙錢。她也是這麼想，到了中風以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兒子有錢是兒子的，跟她這個當媽的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還得是自己有錢，心裡才踏實，安穩。
趙清隼終於忙完，走過來，臉上都是笑：“李大姐！發財了，喇叭褲太好賣。一晚上賣出去不少，咱們趕緊回去數錢。”
王思倉站起來：“等等，付韓還沒回來，他出去了。”
李青香招呼他們：“先把東西都收拾好，等他一回來咱們就走。”
“行！”王思倉轉身去幫司機收東西。
趙清隼不用，他繼續跟李青香閒聊，收東西有司機跟元明。
“李大姐！以後你不用理元明，我想辦法將他從我們廠調走。個狗日的，我們累死累活，忙前忙後，他儘拖後腿，仗著姐夫在市委組織部，看誰都不順眼。”
李青香沒有扭頭去瞅元明，怕被他發現趙清隼在吐槽他。那是他們服裝廠內部的事，她隻是個拿提成的，不想去理會那麼多。
趙清隼氣壞了，覺得元明這趟來海城，就是來給他添堵的。
剛才他忙的不得了，也不知道過來幫忙，人家王思倉都知道過來搭把手。他倒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買衣服的人秩序很好，根本用不著站那麼遠，站近些同樣可以看守，還能幫他瞅著誰給錢，誰沒給錢。
站那麼遠，能看到什麼？
讓他拿褲子，連這個都不會，當著客人的麵，把褲子弄掉地上。
好在有李大姐幫著打圓場，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壞了客人對他們的印象，褲子還怎麼賣出去？
賣不出去，他是不是想趁機攻殲自己？
小人！
“我沒想理他。”李青香淡然一笑，“我就是個拿提成的，廠裡的產品能賣出去，我的提成就高些。賣不出去，我的提成就少些，其他的真沒想那麼多。”
至於元明有什麼樣的背景，跟她沒關係。她又不去廠裡上班，就算服裝廠賣完這批褲子不要她的衣服圖樣了，也無所謂，她自己一個人乾。
“李大姐！謝謝你沒往心裡去。”趙清隼的語氣十分認真，夾雜著一絲無奈，“我知道元明說話不好聽，讓你不樂意，是我我也不樂意。
帶著廠裡掙錢呢，還搞那套陰陽怪氣。這次沒打算讓他來，是他自己要來的。明天不管去哪兒，我都不想讓他插手廠裡的生意。
太可惡了，好在我們廠就出了一個這樣的人，要是多來兩個，我根本吃不消。”
說起明天的生意，李青香提了一嘴：“我把發飾全批發給小陸了，他說他發小的姑父是百貨公司的經理，我讓他去給他發小提一嘴我們的褲子。
明天，咱們就去百貨公司門口不遠的地方擺攤，你覺得怎麼樣？”
趙清隼先是一愣，隨後一喜，大喜。
“哎呀呀！李大姐！你也太有想法了。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肥肉都喂到嘴邊了，我不信百貨公司經理會舍得不張嘴。”
“是！應該沒那麼蠢。”李青香稍微壓低了一些聲音，“百貨公司的經理如果要咱們的褲子，價格上不要太壓價。
不能采用元明那樣的算賬方式，虧大發了。這種褲子也就一時新鮮，等下一批過來，說不定人家海城的服裝廠已經生產出來了。”
“我知道。時新的東西，價格一定貴，不貴都對不起‘時新’兩個字。”趙清隼笑得意味深長，“今晚之前我不能理解你曾經說過的話，現在我懂了。
褲子定價三十塊一條，看樣子還是定低了，也許賣四十塊一條才合適。”
李青香微微搖頭：“那不行，三十塊是出廠價。趙廠長！你記住了，三十塊是出廠價，不管跟誰都這麼說。”
趙清隼恍然大悟：“我明白，明天跟百貨公司經理我也這麼說，愛要不要，反正我們的褲子好賣得很。”
“對，不管百貨公司要不要，一千條褲子根本不瞅賣，頂多在海城多待兩天，多花點差旅費。”
李青香滿不在乎的態度讓趙清隼瞬間明白什麼叫“奇貨可居。”
百貨公司要不要他們的褲子都沒關係，他們的東西很好，不愁沒人買。今晚一下子賣出半挎包的錢，背在身上沉甸甸的。
“差旅費能花幾個錢，我都聽你的。”趙清隼笑著接過李青香懷裡抱著的洋洋，“我幫你抱孩子，咱們回去吧！付韓回來了。”
扭頭，李青香看見付韓手裡拿著三團雞蛋大小的線，正往他們這邊走。
王思倉就在離他們一米開外的地方。
“廠長！這是小陸同誌給我的。這種線是鉤織衣服的，顏色比較暗沉一些。這種線是鉤織沙發罩和桌巾的，顏色比較白，這種是鉤織杯墊的，顏色跟沙發巾一樣，但稍微要粗一些。”
元明走來看了看：“你們廠打算生產這線？有那設備嗎？可彆賠了夫人又折兵。”
陳雪聽見，感覺這位服裝廠的供銷科主任真不會說話。大家都是一起出來的，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非得刺人幾句才舒坦，也不怕遭人嫌棄。
陳德海雖然小，也聽出來了，他沒吭聲，下意識看了眼元明，收回目光。
心裡不停地罵他小人。
之前欺負他媽媽，現在又欺負人王廠長，十足十的小人。
“老元你就彆操心了。”王思倉一點不給元明麵子，表情嫌棄，“我們棉線廠的事輪不到你一個服裝廠的供銷科主任鹹吃蘿卜淡操心，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元明冷笑，不以為然：“我有啥事需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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