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好奇地轉頭朝外看，李青香也伸長了脖子。
“李阿姨！這兒還真是你家呀！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沒找錯，服裝廠的車就停在你家門口呢。”
說話的人是陸晨遠，李青香意外至極：“小陸！你怎麼來了？”
趙清隼也很意外，起身看著陸晨遠：“從海城來的？來棉線廠拉線？”
陸晨遠搖頭，指著身後跟進來的一個中年男人：“是他要來找李阿姨，我是陪著他來的。”
中年人笑著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吳賢，是一家民營服裝廠的廠長。李大姐！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找我？”李青香不用猜都知道，他為什麼會來找她，“來來來，坐下說話，你們吃飯了嗎？”
陸晨遠點頭：“吃過了。”
吳賢瞧著李青香家裡這麼多人，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跟陸晨遠坐一條凳子，接過李青香泡的茶，連聲道謝。
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好煙來，給在座的每人都遞上一支。
除了陸晨遠和李青香，其餘人都接了煙，挨個點著，吞雲吐霧。
“李姐！我這趟來是想從你這裡弄點冬裝的衣服圖樣回去。”吳賢不跟服裝廠的其他人閒聊，隻跟李青香說話，“你的喇叭褲，襯衫，馬夾，我們廠都有模仿生產。
賣去京都，銷量不錯，可總是模仿也不是個事，顯得我們廠沒實力，沒辦法跳出模仿的怪圈。
我打聽了好久，才從小陸這裡打聽到那些衣服都是你做出來的。李姐！給我一些冬裝圖樣吧！不管是一次性買斷還是提成，我都接受。
包括以前模仿的那些，我都把提成給你算好了。不管是喇叭褲，馬夾，襯衫，還是其他，統統每件提成五毛。冬天的貴一些，隻要你給衣服圖樣，不管提多少，我們都答應。”
他這話一出來，服裝廠的人坐不住了，李國濤用手臂捅咕了一下徐德金，徐德金看向羅副廠長。
羅副廠長用腳踢了一下趙清隼，後者沒什麼反應，一副“我不說話，你們看著辦”的表情。
陸晨遠瞧見了他們的小動作，隻當沒看見。
李青香也一樣，她笑著跟吳賢說話。
“你要什麼樣的冬裝，跟喇叭褲，馬夾配套的風衣要不要？我正好做了十多件出來，已經賣出去了。”
聽說是風衣的圖樣，服裝廠的人不淡定了。
羅副廠長第一個開口：“李大姐！那風衣的圖樣不是說好了給我們的？”
“說好了？我什麼時候跟你們說好了？你們不是覺得提成太高嗎？”李青香語氣溫和，態度和藹，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我剛才也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覺得提成高，你們可以不做，我給彆人做也是一樣的。”
“那不行。”李國濤反對，“提成的事可以談，大姐！你是我們廠的人，風衣的圖樣不能給彆人，必須給我們廠。”
他算是看出來了，吳賢要是把風衣的圖樣拿走了，說不定海城百貨公司的渠道會一起拿走。趙廠長說的沒錯，冬天到了，百貨公司不可能隻賣秋裝，也得有冬裝。
在他們廠裡進不到貨，人家可以去彆地兒進，不一定非找他們不可。
李青香搖了搖頭：“我不是你們廠的人，我隻是跟你們合作而已。風衣的圖樣你們不要，我有權給彆人，我也有一大家子要吃要喝，不能你們不要，我的東西就得砸手裡。”
趙清隼一句話都不說，就默默地嗑瓜子，讓跟著他來的三個人去說，他們不是能耐嗎？自己討價還價去。
廠裡的事他說了不算，何苦瞎摻和。
徐德金笑得一臉和氣生財：“李大姐！剛才是我們不對，風衣的圖樣我們要了。提成給五毛錢一件，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吳賢代替李青香拒絕，“你們也太小氣了，風衣可是冬裝，價格賣得貴，給人五毛錢一件提成，虧你們說得出口。
李姐！你給我，我給你兩塊錢一件的提成。跟喇叭褲和馬夾配套的衣服，那可是相當不好找，也就你有這本事做出來。”
吳賢的話音落下，羅副廠長不甘心，他再次踢了趙清隼一腳：“老趙！你說句話呀！這風衣，我們廠裡必須做，不做就糟糕了。”
趙清隼無奈：“我說什麼？你讓我說什麼？我說按照李大姐的要求來，你們一個個都反對。人家的東西，人家有權給誰不給誰。咱們出不起提成，我說再多也沒用。”
李青香從趙清隼進門就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五毛錢一件的提成說高了，那就不要做，她給彆人好了。
再不濟，她也可以留下來自己做，讓服裝廠那幫老頑固乾著急去。
陸晨遠笑著拍了拍趙清隼的肩膀：“國營廠的確不如私人老板爽利，這風衣，我看你們就不要爭了，給老吳。
他京都那邊的市場大得很，那邊已經開始有人練攤了，放在夜市，賣的很火爆。”
“大姐！風衣我們必須要。”李國濤舔著臉笑，跟李青香商量，“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廠也給兩塊錢一件的提成，你把風衣的圖樣給我們。”
吳賢不樂意了：“我出三塊，不，五塊。”
羅副廠長臉色難看地瞅著他：“你怎麼能這樣？我們剛說好了價格，你怎麼又往上加？”
“沒辦法呀！我們是私人企業，一天不開工都不行，全村人就等著服裝廠盈利創收，大家好領工資過日子呢。”吳賢哭窮，“你們國營廠無所謂，有沒有活就那樣，發不出工資，當地財政局會托底。我們是村辦企業，沒人給我們托著，每一步都得靠自己。”
趙清隼像是遇見了誌同道合的革命同誌，他也對吳賢哭窮。
“彆看我們是國營的，其實日子也不好過，今年開始，市裡讓我們自負盈虧。遇上李大姐，我們服裝廠才算鬆了口氣。
她給我們的服裝圖樣，新奇獨特，引起了許多大姑娘小媳婦的喜愛。
廠裡總算是扭虧為盈，本來這風衣圖樣說好了給我們的，誰知廠黨委不同意，非得嘰嘰歪歪一大堆屁話。這下好了，加價都不一定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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