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是說給服裝廠的人聽的，李青香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直偷笑。看樣子趙清隼沒少受窩囊氣，這一通幸災樂禍的牢騷下來，是不是把心裡的鬱悶之氣都抒發出來了？
服裝廠的人沒想到趙清隼說話這麼直接，把廠裡開會的事跟一個陌生人說，不覺得丟臉？早知道就答應李青香的要求好了，提成一件五毛，不比提兩塊錢劃算？
李國濤，徐德金和羅副廠長的臉色都不好看，特彆是羅副廠長，他發誓，以後隻要是趙清隼提出的要求，他都無條件支持。
如果廠黨委會議室一票通過李青香的要求，根本沒有這些屁事。
兩塊錢已經是他能給的極限，可轉眼人家就提到了五塊，他能怎麼辦？
如果是個人，他敢跟吳賢彪一彪，廠黨委會輕易答應嗎？五毛錢都沒辦法同意，何況是五塊？看樣子風衣是做不成了，海城百貨公司的冬裝恐怕也拿不下來。
他能想到的問題，李國濤也想到了，他用腳踢了踢徐德金，朝他使了個眼色。
工會主席最會說場麵話，他是個大老粗，不會說啥好聽的，徐德金不一樣，讓他出麵跟李青香說說，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德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看向李青香：“李大姐！今天我們四個人來這裡，就是要跟你商量冬裝提成的事。
放心！有我們四個人在，決定下來的，廠黨委不會再反悔。你也知道，我們是國營廠，有些事不能意氣用事。
五塊錢一件的提成，我們確實辦不到，但我們副廠長說了兩塊錢一件，絕對不會哄騙你。風衣的圖樣你看是不是能給我們廠，廠裡一大幫工人等著養家糊口呢。”
“這個不急，我們一會兒再聊。”李青香對著服裝廠的人按了按手，“你們先喝茶，吃點瓜子花生。”
趙清隼一聽，給了徐德金一個眼神，讓他閉嘴。
李國濤，羅副廠長頓時不吭聲了，默默低頭喝茶。
李青香轉頭看向吳賢，語氣和藹，態度極好地問：“吳廠長！你們生產的衣服有沒有賣進海城百貨公司？”
“沒有。”吳賢回答的十分乾脆，“我們生產的衣服全都拉去了京都，那裡人口多，購買力強。
海城已經有了，我沒插手進去。我的衣服是仿製海城百貨公司的，哪裡敢在海城賣？”
說完，吳賢尬笑，表情訕訕。
“李姐！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小人行徑，可我也是沒辦法。村裡沒誰懂得做時新的衣服，隻能模仿。”
“沒關係的，我沒在意。”
李青香心想，這些衣服圖樣也不是她設計出來的，她也是抄襲彆人的，不過是大抄遇上小抄，沒多大事。
聽言，吳賢起身，給李青香鞠了一躬。
“李姐！我代表我們村謝謝你。你做出來的服裝非常好賣，我們廠這段時間掙的不錯。我聽小陸說你還會利用碎布做頭飾，我決定了，以後我們廠裡的碎布都拉來給你。”
服裝廠的人：“......”
啥？你認真的？你們廠在那麼遠的地方，怎麼把碎布送來？
趙清隼在心裡腹誹，感覺廠黨委的人全都鼠目寸光，瞧瞧人家吳賢的胸襟，這才是辦大事的人該有的氣魄。
“不用，不用。”李青香朝吳賢擺手，“我這頭飾可做可不做，你們廠離我家太遠，跑一趟不劃算。”
吳賢“嗨”了一聲：“有啥不劃算的，我看劃算的很。我來你這裡是有點遠，可我不會白來，我來了就是要從你這裡拿到衣服圖樣。
你給我一款圖樣，就帶著我們掙大錢，一點碎布值當啥？我以前都拿去丟掉，根本沒想過有人能廢物利用。
李姐！千萬彆跟我客氣，這次我就帶了不少碎布來，小陸說這可是他的生財之道。”
“哈哈哈！”陸晨遠大笑，“老吳！你說對了，李阿姨可是我的貴人，因為她，我沒少掙錢。”
他們三人相談甚歡，服裝廠的人都在邊上看著，不知道李青香為啥不讓他們說話。
李國濤有點急，怕風衣的圖樣被吳賢拿走，更怕海城的銷售渠道被人一起拿走，以後想拿回來就難了。他朝趙清隼努了努嘴，希望他能跟李青香提一提。
誰知趙清隼根本就不理他，隻顧著不停地磕南瓜子，磕完就喝水，還故意喝的很大聲，像是在跟他們表示抗議。
羅副廠長看了看李國濤，對著他微微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國濤無聲歎氣，也抓了一把瓜子吃著，廠長都不急，他一個車間主任急啥？
算了，吃瓜子吧！大家一起吃，比比誰磕的聲音大。
李青香微微一笑：“小陸！談不上誰是誰的貴人，我們隻是合作，大家雙贏。”
“雙贏？好詞語。”嗑瓜子的趙清隼誇讚了一句，接著嗑瓜子。
徐德金好想提醒他，你趕緊說點彆的呀，為啥誇一句就沒下文了。再不說，風衣的圖樣就落彆人手裡去了。
“對，好詞語！李姐！我們合作，也是雙贏。”吳賢趁機說道，“你放心！隻要你跟我合作，該提成提成，該拉碎布拉碎布，我半點不含糊。
雖然咱們是第一次打交道，以後你跟我相處久了就明白了，我吳賢說話，從來一個唾沫一個釘。”
“我知道，你是個極講信譽的人。”李青香也不忘誇讚吳賢，好話誰都愛聽，她多說幾句也沒什麼，反正不要錢。
吳賢笑出豬叫聲：“李姐！你看出來了？哈哈哈！嗬嗬嗬！我就知道，李姐眼光與眾不同。”
服裝廠眾人：“......”
你這馬匹拍得也太明顯了，我們都替你臊的慌。
“不是我眼光與眾不同，是你的眼神很清正，沒有算計人的陰狠毒辣。”李青香不疾不徐地說道，“我活了五十歲，什麼人什麼性子，基本上一眼就能瞧個七八分。
當初我看小陸就是個肯乾，敢乾的人，我放心把手裡的貨都給他，更放心跟他合作。我知道他是個正直的孩子，不會貪墨我辛辛苦苦的手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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