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明本想勸說劉主簿跟自己一塊走,誰知道話說了一半,劉新卻無故跑了。
李曉明無奈心想,莫非這家夥要去收拾金銀細軟?
既有跑的打算,怎麼也不提前準備好?
想爬上城去,去勸蒲榮,又怕剛爬上去,萬一城牆內外都被黑苗兵圍了,那可下不來了。
沒辦法,隻好狠了心,也顧不了許多了,讓周圍的衛兵和傳令兵都去城下支援作戰。
遣散了眾人,他急忙和昝瑞兩個,把包袱裡黑苗人的衣服掏出來。
兩個人互相用黑布把頭纏好,身上套上黑衫、黑袍
還不忘拿出個陳家寨小孩的銀項圈,將開口掰得大了,給昝瑞套在脖上。
做好偽裝,拉著昝瑞,跑到另一個高坡上,伏在草叢裡,打算見機行事。
昝瑞蹲在他李哥身後,惶恐不安地問道:“蒲哥和劉哥怎麼辦?”
李曉明聞言萬分慚愧,無話可答。
心想:“如此不講義氣,以後也難再做人了,若是今日能跑出去,就隱姓埋名和昝瑞好好種地罷了。”
他平日裡胡思亂想慣了,就算在此刻,腦海裡仍然禁不住浮現出一幅畫麵:
“一個破瓦罐裡燒著紙錢,他和昝瑞正跪在草墊子上,向擺著蒲榮和劉新牌位的供桌祭拜。”
想到這裡,忍不住淚如雨下。
昝瑞見李哥傷心抹淚,知道此番劉哥和蒲哥隻怕是厄運難逃,也不敢再問,隻蹲在後麵嗚嗚咽咽地哭。
兩人剛藏好,就見劉新領著二、三十個弩手從城內出來。
後麵還用個長麻繩牽著一串人,為首的一個卻是認得,正是黑苗王那個十來歲的兒子。
李曉明恍然大悟:他原來是要弄這個呀!
此時心裡也顧不得心慈手軟了,心想:若是這一招能奏效也好,蒲榮說的對,死彆人總比死自己人好。
隻見劉新一蹦子跑上原來的那個高坡上,四處張望,卻不見了縣令那一幫人
呆怔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麼,垂頭喪氣的又一溜煙跑下去。
接著帶著這一串黑苗的家眷俘虜,爬上了城牆。
李曉明遠遠的看見,城頭上,劉新向蒲榮不知說了什麼。
蒲榮也一拍大腿,用手指著劉新的臉,像是在發脾氣。
李曉明看見這一幕,心裡有數,臉上滾燙滾燙的。
此時城外戰況已經十分危急。
黑苗王和一眾首領皆身先士卒,左手舉著藤牌,右手持著苗刀,向官兵猛砍猛殺。
三百騎兵隻剩二百多個,每名騎兵至少被十幾名黑苗士兵圍困,從馬上往下一看,周圍儘是刺來的刀槍。
騎兵非要跑起來才有威力,如今像這樣被困在陣中,覆滅恐怕是早晚的事。
有兩、三百名官兵的步兵。
被黑壓壓的黑苗士兵壓在城牆與懸崖交接的角落處,動彈不得。
隻剩下被動防禦,正在不斷增加傷亡。
另外三、四百名官兵擋在城牆另一端的狹窄入城通道處,也是苦苦支撐。
李曉明和昝瑞二人看的揪心,幾乎不忍抬頭再看。
這時隻聽城上有人高聲大叫,蒲榮將黑苗首領的家眷俘虜,俱都推到城邊,每名俘虜脖子上都架著鋼刀。
城外黑苗軍兵看到這一幕,紛紛暫停了攻擊。
有數名首領圍在高大雄偉的黑苗王身邊,有人指著城牆對著黑苗王在訴說什麼,有人捶胸頓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