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明白了!”
一眾軍官被李曉明這連唬帶嚇、恩威並施的架勢震住,慌忙齊聲應和,
聲音裡帶著劫後餘生的惶恐,和唯命是從的顫音。
桃豹看他們那鵪鶉樣,心裡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看向李曉明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這小子,有擔當,夠義氣!是條漢子!
當夜,桃豹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又摸出半囊渾濁的劣酒,
提著一條新打的瘦兔子,興奮地跑到李曉明帳中。
“陳老弟!”
桃豹一張黑臉漲得通紅,不知是凍的還是激動的,
“大恩不言謝!哥哥我……我桃豹混了半輩子,殺人放火的事兒乾得不少,
可像老弟這般有勇有謀、義薄雲天的人物,頭回見!
你要是不嫌棄哥哥是個粗人……”
他搓著手,滿是橫肉的臉上,竟露出幾分罕見的靦腆,“咱倆……拜個把子,結為兄弟如何?
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噗……”
李曉明一口剛喝進嘴的溫水,差點噴出來。
拜把子?跟個羯人拜把子?
他心裡一萬個不情願,
他熟讀史書,羯人殘暴不亞於鬼子,雖然這是一千多年前,但心裡總是有陰影的,
再說了,這要傳出去,祖逖那幫兄弟們,還以為我假戲真唱了呢......
他看著桃豹那雙真誠的有些可愛的豹眼,
斷然拒絕的話,卻也不好說出口......
心裡又盤算了一會,眼下在羯營裡一時也跑不了,石生、程遐是欲置我於死地的敵人,
石虎雖然看著像是自己人,卻是個毫無感情的殺人狂......自己著實是孤立無援,
唉......算了,權當演戲演全套,舍身取義吧,多個“大哥”,也算多個掩護!
說不定以後有用呢!
“咳……將軍……大哥抬愛,小弟豈敢不從?”
李曉明努力擠出“受寵若驚”的笑容,心裡卻嘀咕著:這算什麼事兒啊?
於是,在簡陋的軍帳裡,火堆劈啪作響,映照著兩張截然不同的臉。
桃豹神情肅穆,如同進行莊嚴的祭祀,拉著哭笑不得的李曉明,
對著那半囊濁酒,和一條烤得半生不熟的兔子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嘴裡念念有詞:“蒼天在上!厚土為證!羯人桃豹,晉人陳祖發,今日結為異姓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李曉明隻覺得他是在詛咒自己......
沒辦法,嘴裡也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遍。
拜完把子,桃豹樂得合不攏嘴,拉著李曉明稱兄道弟,硬是把那半囊劣酒分了個精光。
李曉明也隻好舍命相陪,和這位新鮮出爐的“異姓兄長”開懷暢飲,醉倒在地上,鼾聲如雷。
青青捂著嘴走上前,將李曉明拖到帳篷裡去,又給他蓋上被子。
接下來的日子,山穀裡的殘兵,過上了難得的“閒散”時光。
桃豹當真把李曉明當成了親兄弟,
天天腆著臉湊過來,看他練那套神神叨叨的“五藏導引術”,又看他騎馬射箭。
桃豹還邀請他馬上對練,李曉明起初心裡直打鼓,生怕自己那戰場上的“神勇無敵”露了餡。
他試探著騎馬拿根木棍,跟桃豹比劃了幾下槍法,本以為會被打得屁滾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