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聽得眉頭緊鎖,幾乎擰成了麻花,
忍不住拍著大腿追問:“難道他那‘甲騎鎧馬’,就當真天下無敵了嗎?
依卿之見,到底該如何是好?”
李曉明心想:破重騎兵的法子多了去了,可老子憑什麼教你個羯胡頭子?
嘴上卻是一本正經地分析道:“王上,‘甲騎鎧馬’雖強,卻也並非天下無敵!
其最大的短板,便是人馬負重極大,一次全力衝鋒,最多奔襲四五裡地,便會人馬俱疲,難以為繼。
而我軍輕騎,迅捷靈動,隻需避其鋒芒,他便無可奈何!”
他頓了頓,見眾人都在傾聽,繼續道:“再說了,鮮卑人也就“甲騎鎧馬”厲害些,
若隻論起輕騎兵,也並未比咱們強出多少。
末將有一策,名曰‘遊擊擾敵’之計:我軍以平原郡為根基,每日隻派半數精騎,約五六千人,
輪番前往厭次城下搦戰、騷擾。
若段文鴦率軍出戰,我軍則憑借騎術之利,遊而不戰,與其周旋,絕不與其主力正麵硬撼!
若他率軍退去,我軍則銜尾追擊,施放冷箭,令其不得安寧!
如此反複,邵續見我軍日日有數千鐵騎,在城下虎視眈眈,
我料他必不敢輕易分兵東出,去收複樂陵諸郡。
我軍隻需維持這個局麵,靜待夔安、王陽二位將軍率援軍抵達!
屆時,我軍兵力兩三倍於敵,以泰山壓卵之勢,破厭次城,擒邵續、段文鴦,當如探囊取物!”
石虎在一旁聽得,豹眼瞪得溜圓,仔細琢磨著李曉明的話。
想挑刺?似乎句句在理,處處穩妥。想反對?又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他憋了半天,隻能重重“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石勒聽完,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讚道:“好啊!鎮南將軍此計深合兵法‘以正合,以奇勝’之要!
既保住了戰果,又避免了無謂傷亡,更拖住了敵人!
實乃老成謀國之言!”
他精神一振,立刻點將:“中山公!就依此計行事!
孤與你五千精騎,由賀賴歡輔佐,即日起,每日前往厭次城下,執行這‘遊擊擾敵’之策!
務必讓邵續寢食難安,不敢分兵東顧!”
他頓了頓,盯著石虎,語氣變得異常嚴肅:“中山公!
隻是有一條,咱們可用的兵力不多了,
孤王將五千騎兵與你,待到援軍到來之時,你最少要給孤帶回四千人來,
若有差池,軍法無情!”
石虎一聽,那張凶臉頓時垮了下來,像吃了苦瓜:“趙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那段文鴦手下騎兵,足有六七千之眾,個個如狼似虎!
您這……這一條,實是令末將為難......”
石勒見他討價還價,心頭火起,真想劈頭蓋臉罵過去。
但轉念一想,軍中能正麵硬扛段文鴦的,除了眼前這頭暴虎,還能有誰?
他強壓怒火,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幾乎帶著點哄孩子的味道:“……罷了!孤再給你加一千!
你戰損不得多於一千五百騎!休得再言!
否則,你就給孤老實待在城裡!”
石虎惡狠狠地往上翻了個白眼,強著脖子抱拳領諾:“末將……遵命!”
那聲音悶悶的,活像趙王欠了他幾百斤金子。
石勒又看向李曉明:“鎮南將軍!
平原郡城防修繕、糧秣調配、流民安置等一應事務,便全權交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