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讓開道路,腰彎得幾乎要貼到地上。
石勒豪邁地一甩披風,大步流星走出營帳。
李曉明、徐光等人互看一眼,也隻好跟了上去。
厭次城下,此刻已化作真正的人間煉獄。
石虎親自督戰下的猛攻,讓廝殺慘烈了十倍不止。
城上城下,箭如飛蝗,巨石滾木砸落之聲不絕於耳,
慘叫聲、怒吼聲、兵刃撞擊聲,混合著血腥氣,直衝雲霄。
石勒一行人頂著流矢,在親兵盾牌的保護下,來到了其中一頂挖地道的牛皮帳篷前。
掀開厚重的牛皮簾子,一股土腥味和汗臭味撲麵而來。
帳篷中央,一個黑黢黢的大洞赫然在目,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通向未知的黑暗深處。
火把的光芒隻能照亮洞口附近,翻出的新鮮黃土。
一直跟在後麵沒吭聲的徐光,看著這洞口,忍不住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小聲嘀咕道:“哼,不過是掘得幾個鼠洞,這也配叫兵法?貽笑大方……”
石勒正滿懷激動地準備見證奇跡,聽見這喪氣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轉頭狠狠瞪了徐光一眼,厲聲道:“徐侍中!慎言!能破城者,便是好兵法!
昔日魏將鄧艾,裹氈墜崖,從陰平小道行險奪取蜀郡,逼的劉禪獻印投降,其功彪炳史冊!
今劉常侍以地道奇兵取厭次,智謀深遠,何亞於鄧艾?!
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擾亂軍心!”
徐光被石勒當眾嗬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嘴唇哆嗦著,再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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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死死攥著麈尾,把滿肚子怨氣壓下去,那眼神,恨不得將劉征,活埋進這勞什子鼠洞裡。
李曉明伸頭瞅了瞅那黑咕隆咚的地道口,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心裡瘋狂吐槽:“臥槽!這鬼地方,又窄又黑,進去跟鑽棺材有什麼區彆?
幽閉恐懼症都要犯了!給老子一座金山,老子也不鑽!”
此時,劉征早已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帶著他精心挑選的,五百名羯族悍卒回來了。
這些士兵個個卸去甲胄,隻穿單衣,腰間彆著鋒利的環首刀,眼神凶狠,
臉上塗抹著不知名的油彩,活像一群準備鑽入地底的惡鬼。
劉征抹了把汗,對著五個同樣精悍的百夫長,唾沫橫飛地做著最後的動員和布置:“……切記!
入城後,動作要快!下手要狠!首要目標就是四門!
找到那塞門刀車,合力拖開!然後發出信號!城外大軍自會猛攻接應!
事成之後,王上重重有賞!美人、金銀,唾手可得!”
百夫長們眼中閃爍著貪婪和凶光,轟然應諾。
一切準備就緒。
在石勒炯炯目光的注視下,在帳外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掩護下,第一批百十名羯兵,如同下餃子般,
悄無聲息地、一個接一個地,魚貫鑽入了那黑暗地道之中,身影迅速被濃重的黑暗吞噬。
石勒屏住了呼吸,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成敗,在此一舉!
李曉明、徐光,以及帳內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幽深的地道口。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帳篷外戰場傳來的、那遙遠而模糊的廝殺聲,
以及地道深處隱隱傳來的、令人心頭發毛的窸窣爬行聲……
是神兵天降,打開勝利之門?還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鬨劇,最終葬身地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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