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有乾草堆的小床,頂上蓋幾層精美的布帛就是龍床了。
劉辯被放平躺在上麵,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額頭虛汗不停往外冒著,濕毛巾換了一塊又一塊。
羽林軍的軍醫放在整個大漢也能稱上句頂尖,軍醫跪在床前,小心翼翼的拉出劉辯的手號著脈。
屋外,雨還在下,郭嘉程昱急的來回踱步。
山上的救援行動暫緩,有三分之一的人被郭嘉撤下去休整,好好的吃點東西睡覺,否則一定會有人累死。
他的本意是好的,然而撤下來的將士並沒有回營,而是自發的彙聚到此地,守在大門外,寸步不離。
因為來的人太多,看得郭嘉心煩意亂,沒忍住罵道:
“你們都跑這來做什麼?留幾十個人看著就行了,兩三個時辰後,還要讓你們去後山換批人回來。”
天子將救災當成頭等大事,若是等他醒了,發現救災之事延誤,估計又會急火攻心。
羽林軍受著郭嘉的訓斥毫無反應,氣的郭嘉不再鳥他們。
“抗吧抗吧,都抗吧,一個個都嫌不夠亂。”
程昱看著他失態到上躥下跳的樣子,遲疑一番,上前叫住他。
“奉孝。”
郭嘉扭頭,眼神滿是血絲,嚇了程昱一跳。
程昱憋了好一會兒,斟酌了下用詞,小聲問道:“你說要是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辦?”
“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
“不管發生何事,如今就你我陪在天子身邊,總要有個預案,避免亂成一鍋粥吧。”
程昱說的很認真,郭嘉臉上怒氣消散,似乎是冷靜了下來。
“若真有意外,我給你指明兩條路。”
“願聞其詳。”
“三尺白綾和兩尺之劍,選一個用吧。”
程昱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
郭嘉看似冷靜了,實則早已喪失理智。
兩人間安靜了一陣,程昱突然自說自話,“國體若有變,你我一死倒是容易,可留下多少爛攤子。有些話說了容易招來禍事,甚至是殺頭,但我不怕。死固然容易,活著才最難。皇子韶年幼,我們是扛著天子加緊搬師,輔佐幼主維持朝堂,由皇後監國還是如何?”
郭嘉驟然轉身,剛想說這事沒有討論的必要。
天子就這麼一個孩子,可不是以皇子韶為主,唐皇後攝政嗎?
程昱緊接著話脫口而出,“天子繼位方才兩年,當初的爭端被視為皇家秘辛,但兩年時間不足以讓人淡忘。我一個外來之臣都聽說過許多事,更何況是士人呢。須知宮裡還有個尚未就藩的人存在。”
郭嘉渾身一震。
程昱說的秘辛,自然是兩年前先帝駕崩後,繼位人選的事。
當今天子賢名不顯,而皇子協則聰明伶俐,深得先帝喜愛。
天子被宦官挾持出宮時,有各種傳言稱,遺詔傳位的是皇子協,隻不過詔書讓人給換了。
雖是傳言,但裡麵的很多話都有跡可循,能說明不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