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怔了一下,隨後驚喜問道:“真的?皇後不是誆騙朕吧?”
唐姬唇角微揚,帶著幾分小小驕傲。
“妾怎敢欺瞞陛下?妾親眼所見,陛下的龍子,定然非比尋常。”
劉辯興致盎然,當即起身,“走,隨朕去壽成殿看看!”
此刻什麼朝政都被他拋之腦後,他隻想看看自己的大胖兒子。
兩世為人,他卻初為人父,對劉韶,他喜愛的緊。
“妾正有此意,”唐姬柔順應道,小心將那隻新做好的小鞋收起來,“正好讓韶兒試試是否合腳。”
劉辯牽起唐姬的手,一同走出宮殿,漫步在長長的宮道上。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軟,劉辯忽然想起一事,側頭問道:
“朕記得,皇後家中尚有一位兄弟?”
唐姬頓住了,不知對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略作遲疑後答道:
“回陛下,妾確有一弟,名翔,如今任太守。”
她話語帶著一絲審慎。
劉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唐翔這個名字暗暗記下。
弟弟莫非是各種皇後的標配?
之前他還沒在意這件事,今日隨口一問,沒想到真有。
他又隨口問道:“有子嗣嗎?”
“有一子,名唐固,說起來,妾還從未見過自己的侄兒。”
劉辯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朕給你想辦法。”
唐姬之父唐瑁如今是執金吾,掌管皇宮的安保。
再好好用用唐翔,太子黨就出來了。
他是不是可以把劉韶往龍椅上一丟,唐皇後垂簾輔政,他自己則出去浪一陣?
雖然是個好想法,但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換種方式,不如先將劉韶送到東宮,有個定心丸在,群臣無法做主的事,再奏到章德殿讓唐皇後拿個主意。
垂簾聽政啥的就免了。
劉辯思考著,他這細微的情緒變化被唐姬敏銳捕捉到。
唐姬突然停下腳步,抽出被劉辯握著的手,麵色轉為罕見的嚴肅,對著劉辯鄭重一禮:“陛下。”
劉辯跟著停下腳步,疑惑看向她,“皇後這是?”
唐姬抬起頭,語氣一改往日的柔和,嚴肅的很:
“陛下,妾知您心意,但唐家已蒙聖恩,位列後族,榮寵至極,妾懇請陛下,萬不可因妾之故,再行破格提拔妾之家人,外戚之患,前漢之鑒未遠,妾願陛下以才德取士,使天下賢能儘歸朝廷所用,則國家幸甚,妾……亦心安矣。”
夫妻同心,劉辯一沉默她就大概猜到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家人被提拔,短期來看是好事,但目光放長遠,既不利國也不利民,對唐家人來說,更是場災難。
外戚兩個字,不斷在大漢數百年曆史中閃現,有好下場的家族太少太少。
天子在的時候,外戚固然能抱團成為太子黨,輔佐太子成人。
可到了新主登基的時候呢?外戚掌權,成為權臣,唐姓威望在朝堂力壓劉姓。
接著,新天子為了江山和掌權,隻能宮變誅殺舅舅及整個唐家。
再然後,事會被捅到剛從皇後轉變為太後的她這來,一邊是她的親人,一邊是她的兒子。
選錯了,就是萬劫不複。
唐皇後根本不敢想那種畫麵,稍微一想就心酸的想落淚,估計自己會每日在冰冷的深宮裡孤獨的哭。
她不認為自己能改變什麼,她所預想的一切,不知輪回上演了多少次。
呂氏的諸呂之亂,太後幽死。霍氏,宣帝清算霍光舊勢力,霍成君廢黜。竇氏,竇嬰被斬首,竇家消亡,竇太後崩前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