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更漏聲漫過未央宮九重帷幔,纏枝牡丹銅燈在穿堂風中搖曳,將百鳥朝鳳屏風的金線投影拉長成鬼爪狀。
妖後斜倚在紫檀雕螭榻上,鎏金護甲劃過信箋時蹭落幾點丹蔻,在"鷹嘴峽大捷"的朱砂字上暈出血斑。
簷角鐵馬突然叮當亂響,驚得鎏金香爐裡的龍涎香灰簌簌飄落。
"娘娘...朱權...大捷......"
捧茶宮女的銀蝶簪掃過青玉案,秘色釉盞磕出蛛網裂痕。
茶湯漫過信箋上朱權二字,狼首旌旗的墨跡被洇成猙獰血口。
她慌忙屈膝擦拭,袖中暗藏的半塊杏仁酥滾落案底——那是三日前石敬密使塞給她的餌食。
"賤婢!"
妖後鳳紋廣袖如毒蛇暴起,赤金護甲上的纏絲紋路突然繃直。
五指成爪扣住宮女後頸,鎏金指套刺入皮肉的悶響混著瓷盞炸裂。
"本宮的茶案,也是你能染指的?"
隨後吩咐手下拉出去杖斃。噴濺的血珠打在屏風夾層的北境輿圖上,將胭脂河渡口染成朱權帥旗狀。
"奴婢冤枉!"
宮女掙紮間扯下半幅裙裾,內襯赫然縫著靛藍絲帕——帕角鸞鳳紋與石敬密信的暗記如出一轍。
"娘娘息怒!"
親信宦官王德全膝行著捧來玄鐵密匣,匣麵鸞鳳紋與屏風暗合處的機關榫卯相撞,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聲。
他的皂靴碾過地上茶漬,繡著纏枝蓮的袍角沾滿血沫。
"娘娘,幽州密使到了,說是石大人有要物呈獻......"
妖後的丹蔻摳進檀木案麵,木屑混著血漬在指甲縫裡凝成暗紅。
"要物?怕是那老狗又要談條件吧?"
她突然捏碎匣中赤練蛇首,斷頸處噴出的毒液腐蝕信箋上"十日期限",滋滋青煙裹著苦杏仁味騰起。
"上月他私吞的三千車糧草,當本宮不知?"
王德全額角冷汗滴在密匣鎖眼。
"石大人說...說那批糧草都換了遼東火油......"
話音未落,妖後的赤金步搖猛地刺入地圖上的礦洞標記,簪尾絞碎羊皮紙麵。
"告訴那老狗!若下次來報,北新城樓上還飄著權字旗......"
步搖尖挑出暗格裡半枚帶血的乳牙。
"那他隻能在亂葬崗安度餘生了!"
女官春櫻捧著金盆的手突然顫抖,玫瑰膏混著鶴頂紅漫過案沿,在青磚地縫裡凝成蛛網狀毒痕。翡翠筆架被她碰倒,狼毫筆滾落時蘸著血水在奏折上拖出長痕。
"娘娘,七年前埋的震天雷引信......"
"用這個點!"
妖後扯下半幅緙絲擲入火盆,百鳥朝鳳圖的孔雀尾羽在烈焰中扭曲成猙獰狼首。
她從盤龍髻裡拔出鎏金鳳釵,九曲匙齒與密匣鎖孔咬合時發出毒蛇磨牙般的銳響。
"告訴石敬——"
鳳釵突然刺穿宮女未瞑目的右眼,將屍身釘在屏風夾層。
"雷火起時要讓朱權親眼看著......"
赤金護甲劃過屍身喉間翻卷的皮肉。
"看著他那些泥腿子百姓,被炸成漫天血雨!"
春櫻的絹帕突然飄落,帕上繡著半闕《子夜歌》——那正是三年前朱權在瓊林宴上即興所作。
妖後的赤金護甲驟然收緊。
"好個吃裡扒外的賤人!"
鎏金指套劃開春櫻的襦裙,內襟赫然縫著朱權銀線大氅的殘片:"難怪上月幽州糧道被劫......"
"奴婢...奴婢是為娘娘試毒......"
春櫻話音未落,蛇鐲已纏上她脖頸。
妖後腕間猛收,生生勒出七道紫痕。
"試毒?那便試試這個!"
她從密匣夾層取出琉璃瓶,猩紅液體灌入春櫻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