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到析津府,徐灝和蕭思溫就得到了消息,歸化州中,各部酋長殺耶律察哥,並推舉耶律璟為大遼新的皇帝。
“果然不出賢弟所料,那耶律察哥死了”留守府中,蕭思溫滿臉震驚。
徐灝一身漢地裝扮,輕笑一聲,端起茶來,抿了一口,笑道:“蕭兄的機會不就來了”
蕭思溫滿臉興奮,卻又強自忍耐,憋得好不辛苦,抱拳說道:“這討賊檄文,還要麻煩大廣兄了”
徐灝笑道:“義不容辭”
第二天,就在析津府的皇城中,耶律賢被推上龍椅,立為大遼皇帝。
徐灝親筆寫了一遍檄文,例數耶律璟的不可立。
“今太子尚在,逆賊篡立,天日昭昭,厚土旦旦,天地為證,今有耶律諱賢,先帝嫡子,皇後所出,承繼大統,義之順之.........耶律璟者德光之子也,昔年太祖崩,太子東丹王尚存,本應有嫡立嫡,無嫡立長,耶律德光擅篡帝位,名不正言不順,太子乃太祖嫡孫,爾有何憑,僭越登基?...........耶律璟酗酒、貪婪、荒淫、不孝、虐下、好殺、無文、乾預有司,如此作為,天人公憤...........”
一篇檄文,從他爹開始罵,一直罵到現在,指著鼻子把個耶律璟罵得狗血淋頭。
聽說耶律璟看了以後,氣得連摔了幾個杯子。
接著就要點起大軍,討伐耶律賢。
沒想到,詔書發出,應者無幾,一個月過去,隻來了一萬多人,耶律璟隻好徒呼奈何。
從這一天開始,遼國正式分裂,西邊是耶律璟,東邊是耶律賢。
史稱西遼、東遼。
耶律賢登基的第一天,就下詔拜蕭思溫為魏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三司轉運使俱出自蕭思溫門下,從此大權獨攬。
本來樞密使是要給徐灝的,耶律賢小小年紀就有了皇帝的自覺,本能的想把政、軍、財三個權利互相牽製,互相掣肘。
不過徐灝上表,堅持不就,他就一個要求,他要回家。
徐灝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析津府城門前,搭起了彩棚,彩旗飄舞,鑼鼓喧天,雖是歡騰之意,卻又充滿哀傷之氣。
順著城門,一溜排開七八張桌子,城中有職司鄉紳,還有德高望重的耆老,基本都來了。
蕭思溫親自前來送行,握著徐灝的手,眼中含淚:“大廣兄萬萬不要忘記這裡,這裡就是你的家鄉”
自從去年冬天到現在,整整快一年的時間,在這裡有過悲傷,有過傷心,有過危險,也有過歡笑。
徐灝不由得也動了感情,握著蕭思溫的手,眼角噙著淚道:“德降兄,小弟雖然被你掠來,你又殺我百姓,我曾恨你入骨,但是兄長卻也待我甚厚,你我恩怨一筆購銷,從今以後,請兄長善待百姓”
一個耆老湊過來,手裡拿著一杯酒,從地上撮起幾顆泥土,灑入酒中,說道:“請先生飲下家鄉的土壤,這裡永遠歡迎先生”
徐灝接過來,一飲而儘,雙眼含淚,深深施禮:“多謝厚待”
這一刻,人性的美好,超越了民族的矛盾,對於徐灝來說,往事如煙,皆會過去,剩下的也隻有這段難忘的經曆。
綽綽飛奔而來,大哭著撲進徐灝懷裡:“師父,師父,你要棄我而去嗎?我不讓你走”
徐灝忍不住眼淚長流,把綽綽抱起來,輕輕親吻:“綽綽乖,等師父有暇,再來看你,記住師父教給你的道理,好好生活”
綽綽哭得越發嚎啕,緊緊抱著徐灝的脖子,說什麼也不鬆手。
徐灝真的動了感情,抱著幼徒,泣不成聲。
忽然城裡靜街鞭響,遠遠的,黃羅蓋傘緩緩而來,皇帝親自來送行了。
四周百姓越圍越多,侍衛費力的推開百姓,清出一條道路。
五歲的耶律賢,一身小號龍袍,在宦官的引領下,直至徐灝麵前,恭恭敬敬的彎腰長揖:“師父......”
徐灝懷裡還抱著綽綽,綽綽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