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暗未暗,有丫鬟輕手輕腳的進來掌起燈,橘紅色的光線照耀在房裡兩個女人的臉上。
房中靜謐無聲,風吹輕紗,檀香陣陣,房外水聲潺潺,偶有丫鬟婆子說話之聲。
“我想去彰武軍........”沉默了一會,徐灝悠悠的說道,他這是第一次在妻子麵前說出自己的打算。
看看妻子的臉色有些不喜,徐灝繼續解釋:“今日範玉峰諫我一言,很有道理,我若再待在汴梁,那便是虎落平陽,隻有跳出去,才能海闊天空”
“那郎君為何不去河北?那邊人煙稠密......”沈知意看了看蕭綽綽的方向。
接著說道:“還可和蕭思溫大人互為表裡”
徐灝啞然失笑:“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第一,河北三鎮驕兵悍將,殺節度使如同殺雞,豈能聽我擺布?第二,正因為河北繁華,又靠近京畿,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第三,我若是和蕭兄溝通內外,那是自尋死路,蕭兄和耶律璟打來打去,自顧不暇,豈能管我?”
拿起沈知意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說道:“去西北則不同,雖說是苦寒之地,但是那邊地廣人稀,又遠離廟堂,朝廷鞭長莫及,我才可能大有所為。”
“知貢舉官清貴,郎君為何不奉詔?”郭柔奇道。
“我…”徐灝忽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算了,幾句話也說不清”想到差點被皇帝丟出去頂雷,他還是心有餘悸。
見幾個女人還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徐灝拍拍巴掌,笑道:“好了,這些事你們知道就好了,彆傳出去”
正說著,外麵有丫鬟喊了一句:“侯爺,夫人,前院送來消息”
郭柔回答道:“拿進來”
一個丫鬟推門進來,原來是雲錦,她遞上一張紙條。
“前麵送到內書房的”
徐灝瞥了她一眼,接過紙條看了看,哈哈笑道:“真是瞌睡就遇到枕頭”
沈知意莫名其妙的接過紙條,隻見上麵一筆娟秀的小楷,紙條還帶著一股脂粉味,一看便是女人所寫
“李守節強要見妾,官人救我...........”
徐灝哈哈大笑,大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喊道:“叫阿讚、範玉峰鄭氏兄弟去府門口候著,再叫幾個人跟著,老子去和李守節乾上一架再說........”
郭柔一把拉住她,杏眼圓睜:“你要做什麼去?”
徐灝輕輕抱了抱她,柔聲道:“這一架是非打不可的,要不然,這知貢舉官就要落在我頭上了.........”
李守節是昭義節度使李筠的長子,這李筠在郭威稱帝過程中,立有大功,後周建立之後,被郭威封為昭義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
管轄澤、潞、邢、洺、磁五州之地,出將入相,權利極大。
這次李守節來汴梁,是李筠派來,給皇帝送禮的。
郭威很是器重李筠,下午剛剛把李守節招進宮去,溫言安撫,賞賜甚巨。
出宮後,自有朝中李筠的門生親信,邀請他去吃酒耍子。
男人嘛,喝了酒就要找樂子,一行人就來到了汴梁最大的青樓“鶴鳴樓”
“把青玉姑娘叫出來,衙內要見見”
樓中,一個男人高聲喊著,這人滿臉通紅,口齒不清,明顯是喝多了。
身後一群人簇擁著李守節,紛紛七嘴八舌的叫嚷。
他們聲音甚大,連台子上正在進行的歌舞都停下來,樓裡的客人和歌女目光全集中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