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通往汴梁的官道上。
正是春寒料峭之時,路上行人稀少,官道蜿蜿蜒蜒,車轍斑斑,一直伸展到天邊。
北麵不遠就是黃河,河水奔騰之聲,清晰可聞。
北風卷著沙礫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馬蹄聲震天動地,甚至蓋過了黃河水聲,一隊騎兵奔馳而來,個個紅色戰襖,風塵仆仆。
“郡公,休息一會吧,馬力將儘”範玉峰策馬奔到前麵,對徐灝大聲喊著。
徐灝繃著臉,眸色暗沉,扭頭看了看他,好半天才說話:“那就休息一下”
三百親兵緩緩減速,最後停在路邊,紛紛翻身下馬,幾騎騎兵遠遠奔出去,一直跑到不遠處一處高坡,做出警戒,隨時為大隊示警。
“哥哥,喝口水,陛下定然無恙”呼延讚拿著一個竹筒遞上來。
徐灝接過來喝了一大口,麵色淒婉道:“希望陛下無事”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亂世,真正打心眼對他好的人,其實不多,但是郭威絕對算一個。
雖然也曾經想讓他頂雷過,但是徐灝能感覺到,皇帝是真心把他當自家人。
所以這次郭威病危,讓他心中不免神傷。
“汴梁還有什麼消息嗎?”徐灝接著問。
“還沒有消息,大廣哥哥,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陛下定然無恙”曹彬在一邊勸著。
這次回來,徐灝讓孟浮生和潘美留守延州,自己帶著親兵和曹彬回京。
徐灝扯著袖子擦了擦嘴角淌下來的水,搖著頭說:“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陛下............家裡沒有送信來?”
“夫人定然在宮中,怕是沒有精力寫信”範玉峰接著回答。
“算了,我們休息一會,快點趕路”
二月二十一日這天,彰武軍節度使、滎陽郡公回到了汴梁。
徐灝家都來不及回,命範玉峰和呼延讚帶著親兵去城外兵營,自己和曹彬急急忙忙的直奔皇宮。
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趕到皇宮,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郭威這幾日神誌不清,總是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睡著。
今日天剛黑,他忽然就清醒過來,對陪著他的郭柔說道:“你聽到沒有,大廣回來了”
郭柔看著父親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簡直肝腸寸斷,又不敢大聲嚎哭,隻能強忍著安慰:“爹爹,駙馬正在.......”
話音未落,外麵太監興衝衝的來報:“滎陽郡公正在殿外等待傳召”
郭柔沒想到丈夫居然真的回來了,當下就想站起來跑出去,撲進這個冤家懷裡大哭一場。
“宣他進來”郭威這個時候嘴角勾了起來,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殿門。
不一會,外麵一個人一身朱紫官袍,跟在太監身後進來,施禮道:“臣徐灝,參見陛下......”
郭柔手裡的手帕一下塞進嘴裡,靈動的大眼盯著丈夫,已經含滿了淚水,已經半年沒有見到他了,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