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想下去,隻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苗剛晨沉默良久,拍了拍聶超彬的肩膀:
\"繼續嚴加防範,不可有絲毫鬆懈。\"
話雖如此,他的心中也充滿不安。可薩巴圖的大軍像一頭蟄伏的猛獸,隨時可能發動致命一擊,而城內的局勢更是暗流湧動,不知何時就會引爆。。。
八月八日的夜幕如厚重的黑幕籠罩著可薩軍大營,除了零星的篝火在寒風中搖曳,整個營地陷入一片死寂。
同一時間在東城角落一間不起眼的密室裡,五十個身著營州軍服的可薩人正屏息凝神,等待著行動的指令。
昏暗的油燈在牆角忽明忽暗,將他們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駁的牆壁上。
\"都聽好了!\"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拄著拐杖,掃過眾人。
\"大半年時間,我們隻弄到九套真正的營州軍服,其餘都是仿製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無奈和焦慮。
\"而且不敢打造營州軍的製式武器,你們務必小心,千萬彆露出馬腳!\"
人群中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有人低聲咒罵,有人不安地挪動腳步。一個中年人擠到前麵,壓低聲音彙報:
\"城裡的巡邏隊每半個時辰一趟,剛剛過去一隊,下一次巡邏還有二十多分鐘。\"
臉上有黑痣的首領站在人群中央,雙手緊握彎刀,深吸一口氣:
\"清河神保佑,願我們今夜馬到成功!\"
他閉上眼睛,快速地念了一段禱文,隨後睜開眼,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出發!\"
五十人分成五隊,依次悄無聲息地走出密室。他們刻意放慢腳步,裝出漫不經心巡邏的樣子,朝著營州東門走去。
夜色中,他們的腳步輕得像貓,隻有鞋底與地麵摩擦的細微聲響。
接近東門時,黑痣首領的心跳開始加速。他能看到城牆上搖曳的火把,聽到守衛們偶爾的交談聲。
\"保持鎮定。\"
他在心裡不斷告誡自己,同時用餘光掃視著周圍的隊員,確保每個人都沒有露出破綻。
東門的守衛注意到這支\"巡邏隊\",皺起了眉頭。
\"你們怎麼又巡邏過來了?\"
一個守衛狐疑地打量著他們。
\"今天巡邏得也太頻繁了吧?\"
黑痣首領強作鎮定,擠出一絲笑容:
\"上頭有令,最近局勢緊張,加強巡邏。\"
說話間,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突然另一個守衛的目光落在他們的佩刀上,臉色驟變:
\"等等!你們的刀。。。不是我們營州軍的製式武器!\"
黑痣首領心中一緊,知道事情敗露。還沒等他反應,負責帶隊的隊正已經湊近細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們是。。。\"
他的\"敵\"字還沒出口,一道寒光閃過,一把飛刀徑直插入他的咽喉。
隊正瞪大了眼睛,雙手死死抓住飛刀,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將刀拔了出來,朝著最近的可薩人奮力擲去。
鮮血從他的指縫間噴湧而出,他搖晃了幾下,重重地倒在地上。
\"敵襲!敵襲!\"
其他守衛大喊著,抽出武器撲向可薩人。一時間,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
門洞內,一個負責報警的營州軍士早已嚇得臉色慘白。他顫抖著雙手,抓起鑼鼓拚命敲打起來。
\"咚!咚!咚!\"
急促的鑼鼓聲在夜空中回蕩,向城內傳遞著危險的信號。可薩人見狀,立刻分出幾人衝向軍士,試圖阻止他報警。
但軍士死死抱住鑼鼓,一邊躲避攻擊,一邊用儘全身力氣繼續敲打,仿佛那是他最後的使命。
隨著報警的鑼鼓聲撕裂夜空,可薩軍蓄謀已久的突襲驟然爆發。黑痣首領猛地一揮手,五十名偽裝者齊刷刷拋出腰間飛刀。
這些從小在草原上練習拋飛石捕獵的戰士,此刻將飛刀化作致命的死神鐮刀。數十道寒光劃破黑暗,營州軍士甚至來不及看清敵人的動作,便被利刃貫穿咽喉、胸膛,慘叫聲此起彼伏。
\"殺!\"
黑痣首領怒吼一聲,率先衝向門衛。彎刀出鞘的寒光與火把映照下,他的眼中隻剩瘋狂與殺意。
一名年輕的營州守衛本能地舉槍格擋,卻被可薩人一腳踹中腹部。守衛踉蹌後退時,彎刀已經貼著他的脖頸劃過,溫熱的鮮血噴濺在城門的厚木板上。
狹窄的門洞內瞬間陷入混戰。可薩人憑借著事先演練的配合,三人一組交替進攻。他們壓低身形,避開守軍的長槍突刺,手中彎刀專攻下盤與肋部。
儘管營州軍士拚死抵抗,但在可薩人的淩厲攻勢下,短短幾分鐘便折損十餘人。黑痣首領的肩頭也挨了一槍,火辣辣的疼痛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大喝一聲,將麵前的守衛劈成兩半。
\"守住城門!快!\"
城牆上的校尉高建聲嘶力竭地喊道。他望著下方如狼似虎的敵人,心中湧起一陣寒意。營州城門是三重防線,兩道厚木門,中間還懸著一道千斤重的懸門。
但此刻可薩人已經突破外門守衛,十餘人正瘋狂地拉扯著厚重的木門門栓,其餘人則背靠背組成防禦圈,用血肉之軀擋住城上守軍的攻擊。
\"放箭!放箭!\"
高建拔出佩劍指向城下。城牆上的弓弩手如夢初醒,紛紛張弓搭箭。然而城外早已準備好的可薩軍弓箭手也開始了壓製射擊。
密集的箭雨在空中交彙,不斷有軍士中箭倒地。有的剛舉起盾牌,便被射中手腕;有的正要放箭,卻被流矢貫穿麵門。
城門洞內,營州軍的處境愈發艱難。狹窄的空間讓長槍難以施展,可薩人的彎刀卻能靈活揮舞。
一名滿臉血汙的老兵突然大喊:
\"用弓弩!退回去取弓弩!\"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邊戰邊向後退去。
就在這時,\"噶、噶\"的齒輪轉動聲響起。可薩人拚儘全力,終於將第一道城門拉開。黑痣首領眼中閃過狂喜,振臂高呼:
\"衝啊!\"
城外埋伏已久的可薩大軍如潮水般湧向城門,馬蹄聲、喊殺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高建看著蜂擁而入的敵人,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著城門中間緩緩升起的懸門,汗水順著額頭不斷滴落。
\"準備!\"
他握緊劍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當最後一名可薩人衝入城門的瞬間,高建猛地揮劍:
\"放懸門!\"
轟的一聲巨響,重達數千斤的懸門轟然落下,飛濺的碎石中,城內城外的可薩軍被攔腰截斷。懸門落下的刹那,時間仿佛凝固了。
城內的可薩人望著身後突然降下的巨門,臉上的狂喜瞬間轉為驚恐;城外的大軍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停下腳步,怒吼聲、咒罵聲頓時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