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統領,這湯色清是因為我撇了三次油花,香料配得巧,才能去膻留香。"
謝老半得意地搓著手。
"您再細品,裡頭可有玄機。"
楊威不再多言,仰頭將碗中湯一飲而儘,碗底幾塊燉得軟爛的羊肉入口即化,連骨頭縫裡都浸滿了湯汁的鮮美。
"痛快!"
他重重把碗往灶台一放"換大碗!"第二碗下肚,他抹了把嘴讚道:
"這湯就像草原上的莽漢,看著清清爽爽,實則勁道十足,喝完渾身都暖乎!"
他還想再要,卻被謝老半攔住:
"使不得使不得!這湯有數的,楊統領隻能喝兩碗,不然過會兒湯不夠了。"
楊威急得直跺腳:
"那你再燉一鍋!"
謝老半無奈地搖頭:
"這湯得用文火熬一夜,現燉來不及。"
楊威眼珠一轉,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那你偷偷給我留一碗,明早我自會來取。"
謝老半左右張望一番,壓低聲音道:
"下不為例啊!"
就在這時,徐悠的喊聲從帳外傳來:
"楊威!譚總督喚你!"
楊威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湯鍋,這才轉身進了營帳。屋內譚威單獨叫來的圭聖軍老人已圍坐一桌,酒壺菜碟擺得整齊。
"來得正好,就等你了。"
譚威舉起酒杯,眸子掃過眾人。
"今日這杯酒,為康倉之戰!那場仗,咱們圭聖軍打出了威風,也正是因為這一戰,才讓西北各鎮能放下顧慮,全力北上。我敬諸位!"
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酒液順著嘴角滑落,浸濕了前襟。
眾人紛紛舉杯,營帳內響起一片碰杯聲。趙岩卻沒急著喝,他盯著杯中晃動的酒液,神情有些恍惚:
"康倉一戰咱們折損了太多兄弟,靜海軍和原聯軍的老兵,如今不足千人。"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暗啞。
"想當初,咱們起家時那些兄弟,個個都是能以一當十的好漢,可現在。。。老底子越打越少。"
營帳內陷入一片沉默,唯有燭火在風中搖曳。許久後譚威歎了口氣:
"自古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咱們每一場勝仗背後,都是兄弟們拿命換來的。"
他的話像一塊巨石,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譚威握緊酒杯,那些在康倉戰場上倒下的麵孔,此刻又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他也清楚,為了西北戰局,為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大明,這樣的犧牲或許還會繼續,但每念及此,心中仍是一陣絞痛。
趙國強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粗瓷酒杯上的饕餮紋映著燭火明滅。
"還記得圭聖軍成立時的五營校尉嗎?"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下去。
"已經湊不齊人了。"
話未說完,沉沉的哀歎聲就呼了出來,營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方才因羊肉湯泛起的暖意被驟然抽空,眾將的表情紛紛變得肅穆,那些並肩作戰的鮮活麵孔,如今隻餘下冰冷的名字。
就在這沉重的沉默中,謝老半端著一口紫銅煲走進來,煲蓋掀開的刹那,濃鬱的肉香混著草藥氣息撲麵而來。
"各位將軍嘗嘗這煲王燉羊肉。"
他用抹布墊著鍋底,臉上堆著討好的笑。
"在京師那是出了名的,連皇親府上都常來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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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煲內壁的羊肉塊裹著琥珀色的湯汁,浮著幾粒鮮紅的枸杞,蒸騰的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張小甲率先夾起一塊羊肋條,筷子輕壓便骨肉分離,入口竟有股奶香。
"這羊肉。。。"
他眼睛一亮。
"是清河懶羊?"
謝老半連連點頭:
"張將軍好眼力!這羊得是吃清河的野蘑菇長大,肉質才這麼細嫩。"
趙岩舀了勺湯送入口中,原本因戰事鬱結的眉頭漸漸舒展:
"難怪京城皇親也愛吃,這湯頭鮮而不膩,怕是熬了一整天吧?"
徐悠顧不上說話,埋頭連吃三碗,嘴角沾著湯汁仍含糊不清地讚歎:
"咱這輩子吃過的羊肉多了去了,可沒一碗比得上這個!謝師傅,您這手藝不去宮裡當禦廚真是屈才了!"
杜風正盯著空了大半的銅煲,意猶未儘地敲著碗沿:
"謝師傅,再做一鍋唄?"
謝老半苦著臉拱手:
"杜軍師恕罪,這懶羊本就難尋,光是熬湯就得用文火吊足十二個時辰,眼下實在來不及啊!"
譚威隻淺嘗了一碗便放下筷子,他知道謝老半偷偷給自己留了夜宵,此刻更在意的是軍務。
見眾將吃得差不多,他用手帕擦了擦嘴,眸子轉向徐悠:
"鄒峰稱病滯留中軍,那兩千辟州馬軍就由你接管。"
他頓了頓,觀察著徐悠瞬間繃緊的脊背。
"鄒峰終究是文官出身,不懂行伍實務。你帶幾個得力的校尉、隊正過去,把那支部隊好好整肅一番。"
徐悠猛地站起身,甲葉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末將領命!"
譚威從案幾上推過一卷空白文書:
"把需要的裝備列個清單,馬鎧、箭矢、備用韁繩,缺什麼就寫什麼。"
燭光下他的眼神有光。
"記住,這兩千人是要跟著聯軍北上的,若出了紕漏,我拿你是問。"
徐悠接過文書時,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不僅是信任,更是自己進一步在軍中站穩腳跟的機會。
謝老半在一旁默默收拾著空碗,將領們則開始討論馬軍整編細節,銅煲裡殘留的羊肉香氣似乎也融入了這緊張的軍事部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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