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薩瀚海開始有意無意地無視協議內容,命令手下的軍隊逐漸擴大活動範圍,一步步逼近雉雞峽,那是聯軍控製的重要通道。
有時雙方的巡邏隊會在邊境線上相遇,難免發生一些小摩擦,可薩翰海的士兵不再像以前那樣畏縮,甚至會主動挑釁。
每次衝突後,可薩翰海都會派人去聯軍那裡解釋,說是士兵們一時衝動,態度卻毫無歉意。
他心裡打的算盤很清楚,借譚威的手攻破藍池城,既能削弱可薩巴圖派係的勢力,又能激起所有可薩人對明軍的憤怒。
到時候自己再站出來整合力量,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可薩人的領袖,然後與聯軍決戰,奪回失去的一切。
就在可薩翰海暗自謀劃的時候,固原城外的局勢也越發緊張,明軍與可薩軍在這裡也形成了對峙之勢。
黃崇率領五千援軍趕到後,沒有貿然進攻,而是選擇紮下硬寨,牢牢牽製住敵軍,無論可薩軍如何挑釁,都拒不出戰。
可薩廓爾幾次率軍攻打,都被明軍堅固的防禦工事擋了回來,損兵折將卻毫無進展。他站在營寨裡,看著遠處聯軍的營壘,氣得直跺腳。
“這群縮頭烏龜,有本事出來一戰!”
他對著手下無能怒吼,心裡卻充滿了無奈。
固原城內氣氛一時緊張,敗逃而來的野至魯和可薩赤勤兩人,臉上還帶著戰火的硝煙,被可薩廓爾召來議事時就主張:
“必須立刻北上支援藍池城!”
野至魯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藍池城是我們的祖地,一旦被攻破,聯軍就會順勢南下,到時候固原也難守!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藍池城陷落!”
可薩赤勤也在一旁附和:
“野至魯說得對!現在派兵還來得及,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他想起藍池城的親友,心裡急得像火燒。但可薩廓爾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冷冷地打斷他們:
“支援?怎麼支援?黃崇的五千人就在城外盯著,我們一離開,固原就會被聯軍占領,到時候我們連退路都沒有!”
他重重一拍桌子。
“我主張堅守固原,這裡地勢險要,糧草充足,隻要我們守得住,明軍遠道而來,遲早會退兵。”
。。。
“守得住?”
野至魯冷笑一聲。
“等藍池城破了,聯軍騰出手來,集中兵力攻打固原,我們守得住嗎?”
。。。
“至少比現在去救一個注定要破的城強!”
可薩廓爾毫不示弱地回敬道。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野至魯和可薩赤勤堅持認為,隻有保住藍池城,才能保住可薩人的根基,否則固原就是一座孤城。
可薩廓爾則認為,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手裡現有的地盤,不能因小失大。
議事廳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其他將領要麼低頭不語,要麼小聲附和其中一方,整個固原的決策核心,陷入了嚴重的分歧之中。
而城外的黃崇,似乎看穿了城內會有分歧,隻是穩穩地守著營寨,像一頭耐心的狼,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
可薩翰海那邊還在不斷試探聯軍的底線,固原城裡又吵成一團,可薩人的命運,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緊緊纏繞,前途未卜。
可薩廓爾所在的部族本就是可薩諸部中最小的一個,這些年全靠著搶占固原城才得以發展壯大。
對他而言,固原城就是部族的根基,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因此他堅決反對放棄固原北上增援藍池城,哪怕野至魯和可薩赤勤說得口乾舌燥,他也絲毫沒有動搖。“要去你們去,我是不會離開固原的。”
可薩廓爾坐在主位上,最後拖出了底線。他看著野至魯和可薩赤勤,眼裡滿是警惕,這兩人一個受可薩巴圖厚待,一個軍事才能出眾,都不是省油的燈。
野至魯和可薩赤勤見事已至此,心裡也動了彆的念頭。三人之間的明爭暗鬥漸漸擺上了台麵,底下的將領私下也分成了幾派。
野至魯心裡始終惦記著可薩巴圖的知遇之恩,當年若不是可薩巴圖提拔,他根本成不了氣候。
如今可薩巴圖戰死,他心裡滿是愧疚,總想著為其做點什麼,馳援藍池城成了他的執念。
“就算豁出這條命,我也得去藍池城看看。”
他夜裡對著可薩巴圖的牌位喃喃自語,眼裡滿是決然悲壯。可薩赤勤則憑借著出眾的軍事才能,在固原軍中威望極高。
自打可薩赤勤來了以後,私下聯絡了不少中層將領,相當一部分士兵都願意聽他調遣。
他看著固原城裡的僵局,急在心裡,他可是知道再拖下去,藍池城怕是真的要完了。
“不能再等了。”
他找到野至魯,壓低聲音。
“咱們自己乾,今晚就動手。”
野至魯眼神一亮,兩人一拍即合,開始暗中準備。他們聯絡了一批忠心的士兵,趁著夜色悄悄摸向北門。
守城的士兵裡本就有不少支持他們的人,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控製了北門。隨後當夜可薩赤勤和野至魯帶著一千二百人朝著藍池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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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薩廓爾得到消息時,氣得渾身發抖,等他帶人趕到北門,野至魯他們早已沒了蹤影。
城裡隻剩下三千人,他看著空蕩蕩的城門,心裡又氣又急,卻又不願棄城而去。
“就算隻剩我一人,也要守住固原!”
他咬著牙,立刻派人去周邊的零散部族動員,不管老幼,很快他湊得一萬三千人馬,這些人幾乎是固原、塘州、藍池之外所有零散部族的全部力量了。
其中曾參與煌州屠村的可薩赤虎也在裡麵,他看著可薩廓爾,眼裡滿是凶光,心裡卻打著自己的算盤。
可薩廓爾看著這群老的老、小的小的隊伍,心裡五味雜陳,這就是他最後的資本了。
而塘州與固原的這些變動,都沒能逃過軍情營眼線的眼睛。軍情營主官杜風正到清河畔後,就基本隱藏到了幕後。
他雖然還兼著軍判一職,卻隻是借著這個身份在各處活動,對於軍判的相關職責,他從未履行過。
他更在意的是收集各方情報,將這些消息及時傳遞給譚威,至於那些繁瑣的文書工作,他才懶得理會。
此刻他正看著手裡的密報,固原城裡的亂局,對他們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把塘州可薩翰海的兵力調動再核實一遍。”
他頭也不抬地對一個屬下說,手在卷宗上敲了敲。
“還有西北戈壁那些零散部族的動向,彆漏了任何細節。”
屬下應聲退下後,他拿起筆,將雜亂的情報分門彆類整理好,仔細分析其中的關聯,最後彙總成簡報再交給譚威,這是兩人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