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將奏折推到劉健麵前,素絹袖口掃過攤開的輿圖,道:
"這份朱批明裡暗裡都在敲打言官,警告他們莫要再以祖宗法度阻撓變法”
劉健探身望去,山羊胡隨著動作輕顫。
禦筆朱砂寫就的"慎言"二字力透紙背,字裡行間鋒芒暗藏,倒比直接斥責更令人心驚。
他轉頭看向楊廷和,蒼老的嗓音裡帶著疑惑:
"楊閣老,你怎麼看?陛下這次沒像往常般雷霆震怒,倒像是......"
"陛下綿裡藏針,是動軟刀子啊。"楊廷和歎息道。
這位少年天子總愛用綿密的手段編織羅網,看似溫和的處置往往藏著更鋒利的鉤子。
戶部尚書錢有慶沉吟著撚動胡須,道:"你們再看這封!陛下批語說,隻要戶部能湊出五千萬兩銀子,便準奏停止變法......"
"錢尚書,這是反話!"
楊廷和抬手打斷,袖口掃落一旁的鎮紙,續道:
"陛下推行"一條鞭法"、開關海禁,放開商業,為的就是充盈國庫。”
“如今變法初見成效,豈會輕易罷手?"
"首輔大人,我自然知道!"錢有慶苦笑搖頭。
隨後望向窗外的宮牆,暮色正漫過琉璃瓦,將簷角的脊獸染成黯淡的灰影。
"可如今陛下要大修官道,裡程是以前的20倍,要通到交趾,敦煌”
“還有漕運要修,河工要補......就算現在歲入已是以前的十倍,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次輔楊一清始終沉默不語,忽然伸手蘸了茶水,在案幾上畫出個大大的"戰"字。
燭火猛地爆了個燈花,將他臉上的皺紋照得愈發深刻:"各位,聖上近日頻繁召見兵部尚書,又密令大明銀行籌備軍餉......"
這話如同一顆巨石投入深潭。
劉健的手指死死攥住椅把,指節泛白。他想起三日前邊塞急報,韃靼部落異動的消息,終於恍然:
"難怪......難怪聖上總嫌銀子少。”
“五千萬兩看似天方夜譚,實則是在敲打我們"
值房內陷入死寂,唯有銅漏依舊不緊不慢地滴著水。
窗外,歸巢的烏鴉掠過宮闕,嘶啞的啼叫穿透暮色,驚起一片寒鴉。
大明銀行新鑄的銀元此刻正在民間流轉,卻不知這白花花的銀子,最終要堆砌成怎樣的金戈鐵馬。
楊廷和起身踱步,袍角掃過地上散落的輿圖殘片。
那些標注著糧倉、銀礦的紅點在燭火下明明滅滅,似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雲變幻。
“可戰事一起,民生又該如何?變法雖初見成效,但百姓剛剛喘過氣來……”
他聲音漸低,目光落在案頭堆積如山的奏疏上,其中不乏地方官員呈報的流民圖。
“閣老,您看這!”楊一清突然翻開一份密報,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
“大同總兵王崇古三日前加急送來的,韃靼今年暴雪不止,人畜死傷無數,少量騎兵已向大同方向移動”
“聖上怕是早已知曉,才想要充實國庫,陛下說過要徹底滅了韃靼。”
密報上還附著幾行批注,赫然是皇帝禦筆:“滅韃靼,興大明”
劉健重重歎了口氣,佝僂的脊背仿佛又彎了幾分:
“當年太宗五征漠北,雖揚我國威,可國庫也幾近空虛。”
“陛下太好戰了,若真要發動滅韃靼之戰……”
他話音未落,值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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