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嫣手中的銀筷懸在半空，水晶餃裡的湯汁滴落在青瓷碗中，暈開一圈油花。她的目光卻無法從母親異常潮紅的臉頰上移開，焰靈姬雙手撐在桌沿，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平日裡總是挽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此刻散落幾縷青絲，黏在汗濕的頸側。
“母親？”芷嫣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焰靈姬猛地抬頭，那雙總是溫柔如水的杏眼此刻蒙著一層霧氣，眼尾泛著不自然的嫣紅。她試圖扯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卻在下一秒猛地咬住下唇，貝齒陷入柔軟的唇瓣裡，留下一排細小的齒痕。
“沒...沒事...”焰靈姬的聲音支離破碎，尾音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喘息。她纖細的腰肢突然無助地扭動了一下，繡著金鳳的裙擺微微晃動，露出底下那雙常年習武的修長雙腿，此刻它們正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如同暴雨中搖曳的蘆葦。
芷嫣的喉嚨突然發緊。她聽見了，一聲細嗦的聲音傳來，這聲音讓她耳尖發燙，雙腿不自覺地並攏，膝蓋內側滲出細密的汗珠。
“什麼聲音？”芷嫣假裝問道，聲音比她想象的要沙啞得多。
細密的汗珠順著焰靈姬精致的下頜線滑落，滴在繡著並蒂蓮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沒...沒...哪有聲音...”她的辯解被一聲猝不及防的嗚咽打斷，纖長的手指死死摳住紅木桌沿，指甲幾乎要嵌入堅硬的木材中。
檀木桌下，東皇太一玄色錦袍的下擺紋絲不動，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隻有芷嫣注意到，母親裙裾邊緣不知何時鬆開了一段杏色係帶，正隨著某種不可見的節奏輕輕搖晃。
“嫣兒..走...”焰靈姬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聲音裡帶著芷嫣從未聽過的軟弱與哀求。那聲音像是被蜜糖浸透的羽毛，輕輕搔過芷嫣的耳膜，讓她小腹竄起一股陌生的熱流。
芷嫣應該離開的。理智告訴她應該給母親保留最後一絲尊嚴。但她的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牢牢釘在黃花梨木椅上。
“我還沒有吃飽，我不走。”芷嫣聽見自己說，聲音裡帶著連她自己都驚訝的固執。她故意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翡翠豆腐，舌尖輕輕舔過筷尖，目光卻始終鎖定在母親顫抖的背影上。
焰靈姬渾身抖得厲害，幾乎是半趴在桌子上。一滴汗珠從她泛紅的鼻尖墜落，在光可鑒人的桌麵上濺起微小的水花。嘀嗒、嘀嗒，那隱秘的水聲越來越清晰，伴隨著布料摩擦的惡窣聲，在寂靜的廳堂裡顯得格外刺耳。
“母親真的沒事嗎？”芷嫣假裝關切地問道，聲音卻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她故意將手肘撐在桌上，身體前傾，好讓目光能更清楚地捕捉母親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焰靈姬猛地搖頭，發髻上的金步搖劇烈晃動，在燭光下劃出淩亂的金線。“沒...沒事...”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尾音突然拔高，又立刻被她咬唇壓下。一滴春水從她泛紅的眼角滑落，在精致的妝容上留下一道透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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