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這幾天,大明皇孫朱瞻基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這都要歸結於去幾天前從酒館歸來後,徐妙錦緞那一番語出驚人的話。
自己的姨奶奶不想當老師的學生,反而想做自己的師娘!
朱瞻基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將這件事情告知皇奶奶。
畢竟他聽胖爹說,婚姻乃是人生大事。
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老師那邊是孤身一人,不用考慮這方麵,可姨奶奶這邊有關婚姻的發言人則是皇奶奶。
這些年,皇奶奶也一直在為姨奶奶的婚姻大事操心,他也是有所耳聞。
萬一皇奶奶得知此事,出言向皇爺爺求道賜婚聖旨,而老師不願意怎麼辦?
畢竟,朱瞻基年齡雖小,但也認為婚姻是兩個人今後一輩子的事情。
如今隻有姨奶奶有這單方麵的意向可不行。
老師那邊的意見同樣重要。
而老師目前對於姨奶奶的身份一無所知,甚至連性彆都沒有看破。
如果賜婚聖旨一下,老師不喜歡怎麼辦?
抗旨?
雖然皇爺爺與老師的關係非常要好,甚至是親如兄弟,可皇爺爺終究是皇帝,抗旨就連自己也不敢!
那豈不是成了坑老師?
自己可是老師門下的首席大弟子,不對,其實他明白,對於老師來說,經曆過拜師禮,正兒八經的收下的徒弟隻有自己一人而已。
至於其餘幾個,頂多都是一個掛名而已。
既然這樣,自己怎麼能做出背刺老師的決定。
身為弟子,就應該將這種婚姻大事的決定權,交給老師自己。
所以,朱瞻基決定,隱瞞姨奶奶芳心暗許老師的事情。
最起碼也要讓老師知道姨奶奶的性彆,然後慢慢將看看能不能日久生情產生好感,這樣的水到渠成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畫麵。
萬一真的成功了,那就是雙向奔赴。
豈不美好。
其實,朱瞻基有這樣的婚戀觀,與他從小接受的觀念有關。
自幼年起,母親總在他耳畔絮叨,將來必定要為他擇一門好婚事。
這個好婚事裡麵‘好’的背後,實則是盤根錯節的利益交換。
這令他滿心抵觸。
他認為要找就應該找自己喜歡的。
而不是看父母因為利益原因所喜歡的。
所以,將來他的正室一定要自己決定。
自然而然的,他也認為老師今後的人生伴侶,應該自己做決定,尊重老師的選擇,而不是靠外界乾預。
朱瞻基經過數天的糾結之後,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將此事情,埋藏在心中。
選擇靜待事情自然發展。
放下內心的矛盾與掙紮後,他頓感如釋重負,心情也是輕快起來,快速的投入到了鑽研《大明律》當中。
…
自那日在酒館與陳羽一彆後,徐妙錦便整日足不出戶,獨坐在閨房之中,手中握著那卷他贈予的琴譜。
目光怔怔地落在泛黃的紙頁上,時而唇角微抿,時而又緩緩舒展開眉梢。
但更多的時間則是在——發呆。
…………
禦書房。
朱棣坐在龍椅上,垂眸看著桌案上的文件,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一下最近幾天高強度處理國事的疲勞。
文件是姚廣孝從江浙地區呈遞上來的,上麵講述了攤丁入畝推行的很順利。
不日就可以在江浙地區全部進行完畢。
這一條是一件好消息,但還有另外的一條消息,那就是許多江浙地區有名望的士紳,派遣家族中的弟子,前來京師。
姚廣孝猜測他們此舉的大意,很有可能是想要從另外的一個行當中獲取利潤,用來彌補攤丁入畝上的損失。
而他們盯上的行當,很有可能就是大明的海上絲綢之路。
可現在距離鄭和回航,怎麼著也需要個一年時間左右。
他們願意提前過來,那就讓他們來吧。
反正朱棣一點也不擔心這些家夥會掀起什麼風浪,畢竟眼皮子底下的讀書人,他還真不怕。
朱棣扭了扭有些發酸的脖子,江浙地區事實的攤丁入畝看似已經沒有阻力了,但至少也需要進行幾次田稅上繳,這才能算是真正的執行。
最終就可以用江浙地區的成功案例,推廣整個大明。
朱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放眼望去,天空湛藍,既沒有火辣辣的太陽,也沒有大風大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晴天。溫度不冷不熱,讓人渾身舒坦。
有好幾天的時間沒有找陳兄弟了。
也正好趁著今天天氣不錯,而且手頭上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出去散散心。
再者,如今正是吃午飯的時間段,禦書房的飯菜他確實有些吃膩了,適當換一下味口,是有必要的。
…………
但讓朱棣感到詫異的是,出了宮門當自己說要去酒館時,下麵的錦衣衛竟然告訴他陳羽這個時間點不在酒館。
這倒是讓朱棣有些摸不著頭腦。
雖然如今的陳兄弟在不缺錢之後,對開酒館比較佛係。
一天就開幾個時辰。
而且也不在意能不能接來其他的客人。
可怎麼說也會在中午的是時間,在酒館中正常營業。
如今竟然不在……
這讓朱棣感覺有些稀奇。
他猜測起來,應該是陳兄弟有什麼更加重要或者有趣的事情,需要立馬去做,這才導致今天陳兄弟暫停營業。
本來朱棣想著直接坐馬車前往陳府,可錦衣衛稟告說陳羽今天其實來過酒館,隻是很快又離開了。
但離開之後在酒館門縫裡塞了什麼東西。
朱棣對酒館附近的錦衣衛下達過命令,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打擾陳兄弟的正常生活。
所以錦衣衛並沒有上前查探。
朱棣也是有些好奇,於是在明知道陳羽不在酒館的前提下,依舊來到了酒館門口。
他倒要看看,陳兄弟走之前留下來什麼東西。
酒館。
朱棣推了推店門,隻見門縫中夾雜了一張紙條。
他拿起來一看,頓時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