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聽著夏原吉的這番話一愣,他明白這家夥是在暗示自己曾經答應過他,與陳羽攤牌之後,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都會先讓陳羽去戶部待一段時間。
他沉吟片刻之後,清了清嗓子說道:
“夏原吉說的不錯,你們嘰嘰喳喳也沒討論出個什麼來,那就讓我來給陳兄弟安排一個職位,不知道可好?”
話落,朱棣目光在眾人臉上環顧一圈。
眾人麵麵相覷,朱棣這話看似在與他們商量,可是真有商量的餘地嗎?
開玩笑!
他們說到底也是借著陳兄弟這陣東風,才能與朱棣在私下裡打的如此火熱。
而朱棣的老朱終究隻是陳羽的老朱,不是他們的。
因此,
眾人除了夏原吉之外,情緒都瞬間蔫了下來~
今日拉攏陳兄弟的計劃,看來是破滅了。
沒辦法,誰讓整個大明,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呢。
作為權力的最高擁有者與製定者,當裁判下場參賽的那一刻,比賽隊伍已經無需參賽,隻要耐心等待結果就行。
朱棣等待了幾個呼吸間,見眾人都沒有意見,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笑眯眯的對著陳羽說道:
“陳兄弟,其實對於你官職的安排問題,我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但是經過方才那幾個家夥的爭辯,也讓我的這個計劃有些動搖,所以若是要將你的職位徹底定下來,還需要在我對你進行殿試之後,不知,你認為可好?”
最開始朱棣打算對陳羽的殿試,走走過場就行。
畢竟跟陳羽打交道的這段時間以來,陳羽提出的無傷削藩政策、海上絲綢之路的構想、大國殖民計劃的藍圖、攤丁如畝、大明針對小冰河時期的戰略等。
隨便拿出一個,那都是可以影響一國之氣運的計策。
都是能夠在殿試當中,榮獲上上等評級的計策。
那麼將陳羽這段時間提出來的計策加起來,榮獲大明永樂時期的第一屆恩科狀元,摘取魁星頭銜,這幾乎是一件無可爭議的事情。
可是在朱棣聽完夏原吉代表戶部與在座其餘部門爭吵時,都說出了連他平日裡都沒有注意到的弊端。
這一發現,讓朱棣感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對於陳羽計劃中的安排位置,有可能也存在疏漏。
所以,
他打算借待會對陳羽的殿試,來檢驗一下陳羽與朱棣計劃中的部門,是否能夠契合!
陳羽放下手中的羊肉串,點了點頭,正色道:
“老朱,正常的恩科流程就應該是在參加完殿試之後,根據殿試與會試的綜合成績,對進士進行綜合評價,從而將其安排到合適的位置。”
“我既然是通過恩科入仕,定然是要遵守恩科的規矩。否則將來若其他人知道我在這個過程走了捷徑,哪怕我展現出來了足夠的才識,依舊少不了斥責與抨擊。”
“這些小細節在我是酒館掌櫃的時候,可以不用管。但將來入仕之後,會被無限放大,沒必要讓這些小細節影響去影響以後的我。”
“所以,在殿試之後,再進行職位安排,我非常同意!”
陳羽頓了頓,好奇的問道:
“老朱,不知你給我安排的是朝中的哪個部門?”
朱棣沉吟片刻並沒有說出具體的部門安排,反而提前給陳羽打起了預防針:
“陳兄弟,關於我給你安排的職位,你要有一個準備,在級彆上可能不是那麼高。”
“科舉自洪武一朝開始,曆經數場,都為朝廷、國家選拔出來了一大批優秀的人才,所以哪怕此次恩科是永樂一朝的第一場人才選拔,可是依舊要按照洪武一朝的祖製進行人員分配,哪怕魁星也不例外。”
“按理說,憑借你與我們在座的幾位交情,讓我們私下商討一番,隨後上來給你安排一個五品,乃至五品以上的官職,都是可行的。”
“但這樣做定然會遭到朝中各方勢力的反對,他們會拿著祖製做文章,接連產生許多負麵影響。”
“而此次恩科提前開展的原因,無非就是對抗程朱理學,甚至減弱祖製帶來的影響。所以在還沒有向程朱理學發起進攻之後,陳兄弟你的職位安排,最好還是一步一步的提起來。”
朱棣說完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說道:
“如今朝中的官員分布,一部分是建文時期遺留下來的臣子,可是建文才登基幾年,說到底大部分建文舊臣,還是洪武時期遺留下來的臣子;還有一部分則是從北平跟隨我靖難而來的燕王黨。”
“這兩股主要勢力,組成了如今的朝廷。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與一些手段,我才使得朝中的這兩股勢力,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若是此時貿然給你的官職安排的太高,勢必會一瞬間打破這種平衡分布,到時候還會遭到這兩股主要勢力的反對。”
“當然,我也可以強行將這些反對的聲音壓下去。可是這樣一來,不僅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反而會給陳兄弟你帶來許多的麻煩,畢竟之間你所展示的才識,隻在我們幾人之間傳播。”
“而朝中官員大多都屬於眼見為實的主,畢竟陳兄弟你現在……呃……二十出頭的年紀,若不是我與你這段時間以來的接觸,是打死也不會想到你的才識可以橫跨古今!”
“因此,經過我的全方位考慮之後,認為對你進行拔苗助長要不得。”
“再者我記得你之前有一句話說得好,是金子總會發光!我相信陳兄弟以你的才能,假以時日,定可以讓朝中的眾人信服。到那時,朝中除了皇帝這個職位不能給你,其餘任你挑選!”
話落,
朱棣微微頷首,有些緊張的看著陳羽。
他擔憂陳羽因方才自己的一番話,而心生不滿。
畢竟在奉天殿內還兄弟長兄弟短,可真牽扯到了官職分配這種落到實處的利益時,卻囉哩巴嗦講了一大堆大道理,不僅如此最後還不忘畫下一個大餅。
可朱棣的一番話,確實是深思熟慮才說出。
至於畫餅則更加不可能,畢竟陳羽不是朱高煦,這是他很認真的說辭。
隻不過,這終究隻是站在自己思考出來的結果。
他不清楚陳兄弟能不能理解他在這方麵的難處。
朱棣緊張的觀察著陳羽的表情變化,若陳羽表現出不滿的神色,大不了他就在這個計劃上再做調整。
隻是陳羽聽完朱棣的這番話之後,並沒有表露出絲毫的不悅。
反而一邊做出深思模樣的,一邊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這裡麵牽扯的彎彎繞繞,隻要朱棣提出來,給陳羽一點時間思考,他就能夠想明白。
所以,
陳羽將朱棣的顧慮與權衡在腦子裡麵過了一遍之後,認為老朱經過這段時間與自己的接觸,在政治上的覺悟有所提升。
在兄弟情與大局麵前,依舊能夠沉著冷靜的選擇了最恰當的一條路。
就像方才朱棣口中所說的那樣,雖然目前朝中的官員分為許多勢力,可是總的來說眼前的時期,朝中隻有兩派:
建文舊臣與燕王黨。
也可以看作是文臣士紳與武將勳貴。
首先,
這些建文舊臣大多是從洪武時期延續下來,都是洪武帝在能力等各方麵,為後世之軍挑選的治理國家班底。
這些官員分布在朝中各個部門。
哪怕是如今的戶部尚書夏原吉,也是從洪武時期延續下來的大臣。
當然,對於真正的建文舊臣如齊泰、黃子澄那波建文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