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大狗的母親褚氏便已經在門口的石臼忙碌,上好的高粱倒進去,輕輕捶搗。
三娃父親早早起來,到二哥家幫忙,本想著借點細糧的,二哥製止了,大早晨的誰家借東西啊,不合適,歇了借糧的心思,如今天氣寒冷的緊,二人待著灶台前,看著小火苗攢動,有一撘沒一撘的說幾句。
盛出最濃稠的一碗飯端到帳篷,大狗忍著大碗滾燙小心撩起簾子,安穩放在小桌上,趕忙招呼夫子,隻是喊了好幾聲,夫子依舊穩坐蒲團不曾動彈,飯還燙嘴,等等也行,於是放下心思跑回家吃飯,肚子咕嚕嚕叫的歡呢。
三娃聞到食物的香味掙紮著爬起來,虛弱的身體有些顫抖,顧不上這些,直直衝向高粱飯,拿起陳舊的木勺往嘴裡扒拉,抖動的手掌握不好力度,幾粒高粱掉在桌上,眼神一凝,低下腦袋吸溜到嘴裡,滿滿一碗高粱飯吃的乾乾淨淨,碗和勺子舔了好幾遍才肯罷休。腦袋沉重,放下木勺歪倒在床邊,扭動幾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正午
小雲驀然睜開眼睛,帳篷外的響動很詭異,一個瘦削老道拿著桃木劍舞得飛起,符紙貼在帳篷上,嘴裡念念有詞,跺著腳掐著訣圍著帳篷轉悠。
姍姍來遲的灰灰沒找人詢問,直接看到帳篷,也不是帳篷目標大,而是周圍站滿了人,實在惹眼,大約全村的人都出來看熱鬨了吧,一行人來了興趣,快馬加鞭湊到跟前,看看有什麼熱鬨,隻見一個老道不停念咒,對著帳篷比劃來比劃去,大喊著邪祟速速退去!
百十人加入到圍觀的人群,有點密不透風的感覺,裡三層外三層,幾個管事的跟著灰灰擠到最前麵。老道眼看不濟事,拿起蠟燭就往帳篷戳去,試圖點燃帳篷,驅除邪祟,可惜灰灰手速極快,一把拉住老道,二人對視起來,雙方的表情都很玩味。
啪,帳篷簾子猛然大開,小雲輕輕側身在帳篷門口站定,雙臂抱在胸前,眉毛一邊高一邊低,等著老道開口說話。
灰灰:“道長,這可是國家資產,您要是點了,可得抓您見官!”
“……”
灰灰:“道長,您認字吧?帳篷上明晃晃五個大字,洛陽警衛司,您想吃牢飯,還是挖煤呀!?”手掌指向帳篷側麵。
“……”
灰灰:“道長,您說句話呀,是點還是不點?”此時有點憋不住笑。
“我…我…我…貧道……額……貧道……”
灰灰:“道長中邪了?怎麼話都不會說啦?”
老道一甩袖子掙脫灰灰的拉扯,轉身就往人群裡鑽,仿佛以頭撞牆一般頂在了幾個大漢身上,怎麼也過不去,大黑臉將軍肚,粗壯的胳膊寬大的手掌,捏住老道的肩膀使其不得動彈。
小雲:“我家也有兩個修道人,一曰擎瑞,一曰妙應,放開他。”
“貧道失禮了,告辭!”又是同樣的招式,鑽進人群快速離開,尋到一處院子邊上,解開小毛驢,快馬加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雲:“你們怎麼這麼慢,路不好走?”
灰灰:“哎,彆提了,起大早趕晚集,天剛亮的時候車輪子陷阱泥坑裡費了許多功夫才弄出來。你還彆說,這,這挺熱鬨,咋了這是?”
小雲:“我也納悶呢,誰把辦白事兒的老道給招來了,帶茶了沒,整治些吃喝吧。”
一個渾厚的聲音招呼看熱鬨的“速速散開,洛陽警衛司辦事,閒人回避。”幾十個黑塔般的漢子集結起來,給帳篷提供防衛。
五裡坡
綿延的車隊進入管製區,陳九已經在卡口等了許久,待在鄧錘的屋裡閒談,此時是馮二奎值班,二人端著茶碗站在玻璃窗前,仔細審視著進出的人群。
馮二奎:“後邊掛旗的是不是?”
陳九:“等等看,來到咱地頭上走不丟。”
馮二奎:“你在家玩一年了,不出去做點工程?”
陳九:“我這年紀還做啥工程呀,多給師弟們機會,他們年輕力壯正是乾活的好時候。”
馮二奎:“你把栓子騙去東北砍木頭也叫給機會?”
陳九:“咦,咋能這麼說呢,梅栓兄弟喜歡狩獵,那邊有的是野物,不正好順了他的意呀,再說了,龍家幾個小弟也過去玩了,不知道跟虎哥回來沒?若是獵了好物說不定還不回來呢。”
馮二奎:“哼,你倒是會忽悠,本來該你家師弟去管林場的,他們是乾這個的,栓子懂啥。”
陳九:“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梅栓兄弟到師父那學了好久呢,他最喜歡木頭了。”
馮二奎:“你說栓子拿桌子腿兒燒紅薯那回?”
陳九:“年輕人誰還不犯點錯呢,不礙事。”說完推門走了出去,來到一個大車前。
幾個精壯漢子趕緊跳下車幫,滿臉笑容的跟陳九打招呼,互相哈哈笑著,相互攀談著走向卡口,進入庫區。
大庫
陳九:“小蝶妹子,這是去年的乾貨,品質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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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嗯,看著還行,拆一包嘗嘗。”低著頭點貨,不停在單子上勾畫,招呼工人按照分類碼放到不同區域。
虎哥:“一路走來發現這東西越來越貴,山裡不值錢的玩意出了山金貴起來了。”
小蝶:“你這是誤解,產地便宜是因為不具備稀缺性,走出大山價格必然走高,物流,篩選,損耗,包裝,人工,還有各級經銷商的利潤,累加起來必然會很貴,你親自摘蘑菇,運到幾千裡之外也是天價,不然劃不來。”
虎哥:“對對對,娘子說的對,俺們進山也是冒風險的。”
陳九:“這還算好的,目前已經有成熟的物流體係,你們跟著車出山到碼頭上船,繞行到出海口換河船,比你們腿兒過來快的不是一星半點,整體的物流價格,怎麼說呢,早幾年運一萬斤糧食每一千裡地要損耗八成,如今都不到一成,虎哥,你算算差了多少倍?”
虎哥:“是是是,就是那海船吧,怎麼說呢?!”
小蝶:“暈船?”
虎哥:“是啊,到洛陽才緩過點兒來。”
陳九:“沒事,吐呀吐的就習慣了,我第一次坐船也這樣,現在不是好好的!走,我帶你們喝酒去。”
小蝶:“帶一包乾貨到食堂。”
陳九:“好嘞,要不多拆幾包,一樣拿點兒。”
小蝶:“隨你,墩子,把榛蘑放最裡麵。”一個胖胖的年輕人一手拎起一包貨往拖車上碼放,另一個中年人拉著車往大庫裡麵走去,隻是腳步有些蹣跚。
陳九:“小蝶妹子,我外出的申請已經遞上去了,什麼時候給批?”
小蝶:“已經批好了,在辦公室放著呢,最近一直在忙安安的婚事,沒顧上給你說。”
陳九:“我就出去玩一玩,有必要通知一圈嗎?”
小蝶:“你要是被蠻人部落抓了,或是讓那些黃毛子架火上烤了,誰救你?還不是咱自己人幫你,不通知他們,誰知道你去哪兒了?茫茫大海,沒有戰艦跟著很容易掛掉的,你想沉海裡喂鯊魚嗎?”
陳九:“正常跟著商隊出海就行,也不去遠處。”
小蝶:“你說的輕巧,咱們的商隊根本不下船,就算靠港補給也不允許下船,你知道為什麼嗎?”
陳九:“不知道!”
小蝶:“西方的黃毛子最喜歡來自東方的貴族老爺,讓她們拉進淫窩少不得要破財,其實花點錢倒不是什麼大事,主要是她們帶病,你想想,要是把病帶回來,你說是閹了你,還不閹你呢?”
陳九與虎哥相互對視,眼睛睜大,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
小蝶:“你問問小豐,那些昆侖奴什麼都玩,猴子,猩猩,哎,沒法提,感覺張口說出來都帶著罪過,昆侖奴與黃毛子是通婚的,生出……哎,算了,懶得多說。對了,先領他們洗澡,彆帶虱子到食堂了,那邊小孩兒多,領些新衣服哈。”
陳九:“哎,忘這茬了,走,虎哥,領你們搓澡去。”
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