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臉難以置信:"什麼?五萬流民!王家莊平時也就一兩百號人討飯,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多?解放前的吃大戶也沒有這麼誇張。不把這些人弄走,王家莊指定給吃得一根雞毛也不剩。"
"難道是南邊的農民軍打過來了?"大鯊魚問道。
猴子搖了搖頭:"山下沒傳來戰報。就算是農民軍逼近,其他莊子也該有流民湧入。可山下的情報顯示,隻有王家莊被圍了。這就十分蹊蹺。"
大飛若有所思:"要說糧食,其他望族的存糧比王家莊多得多,為什麼偏偏都往這兒擠?難道王家莊有什麼吸引流民的東西?"
老葉沉聲道:"確實蹊蹺。以我的經驗來看,估計是有人故意把他們引過來。就像我們那邊煽動群眾上訪鬨事一樣。”
雷子突然開口:"會不會是周延儒搞的鬼?斷了他的財路,就用這招報複?"
老葉搖搖頭:"不像。流民一旦失控,最先遭彈劾的就是他們這些朝廷重臣,他才不會自找麻煩。"
"情況緊急。老葉,我們帶人去山下摸摸情況。"我看向大鯊魚和猴子,“糧食問題也得解決。你們回現代采購,大米、稻穀,麵粉、壓縮餅乾,能買多少買多少。”
猴子咧嘴一笑:"要不要順帶搞幾台脫殼機?這比水磨好用多了。"
"好主意。如果還不夠,就去聯係程媛媛。讓她動用商業關係,從周邊買糧,價格高點也無所謂。"我對猴子說道。
會議結束時,九麵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外,手裡捏著一封密信。
“夫君。”她湊近幾步,壓低聲音喚道,“此乃遞運所打探的消息。如今流民之中,竟有人四下散播傳言,道那王家莊乃是渡劫福地,隻要於此處安身,便能免受兵災侵擾。更有甚者,稱莊中糧食皆是神糧,但凡吃上一口,便能祛病消災、延年益壽。如此荒謬之言,偏生傳得有鼻子有眼,引得流民蜂擁而至,隻怕背後另有蹊蹺。"
胖子湊過來對我說:"嘿嘿,好像有些道理。王家莊吃的米全是我們賣的過期泰國米。論長相論味道,其他人哪裡見過。說是神米也不為過。"
我瞳孔一縮:"果然有人搞鬼!不管是誰,既然敢打王家莊的主意,就得做好被雷劈的準備。"
晌午的日頭毒辣,驛道兩旁的流民像枯草一樣癱在塵土裡。
我們一行人扮作行腳商,九麵狐束發戴帽,臉上抹了灰,活像個瘦弱的小廝。徐彪他們挑著空擔子,吆喝著"借過",在人群中艱難穿行。
流民太多了。老人蜷縮在樹蔭下,肋骨根根可見;婦人抱著乾瘦的嬰兒,眼神空洞;半大孩子赤著腳在泥地裡翻找草根,指甲縫裡全是黑泥。空氣中彌漫著汗臭、糞尿和腐爛的氣味,幾隻野狗在屍體旁轉悠,被徐彪一腳踢開。
"老丈,敢煩一問。目今眾人皆往王家莊奔去,莫不是著了魔障?難不成旁的莊子便沒了糧米?您且與我說說,也叫我解了這悶葫蘆。"
老漢一見餅,立馬狼吞虎咽起來,含混道:"俺、俺聽人說,此處不僅管飽肚皮,還有營生可做,能掙些嚼用!"
旁邊一個瘸腿青年插嘴:"你等不知!前日裡俺在破廟歇腳,分明是古佛入夢,言說此處乃天賜福地,入得此境,災殃俱消!恁地不信時,且去問那流民堆裡的張二癩子,他也做了這般夢哩!"
抱孩子的婦人哭道:"天可憐見!王莊主真是菩薩心腸!俺們自彆處逃來,哪家不是舉著鞭子將人趕得雞飛狗跳?唯有王家莊,肯容俺們這等窮苦人,這般恩情,叫俺如何報答!"
九麵狐湊近一個書生打扮的流民,那書生神神秘秘:"近日王古佛竟顯了靈!言說若在這王家莊安身,便能躲過刀兵之禍,保得一家周全!此事千真萬確,已有數十人得了托夢,斷不會有假!"
"那書生口中的王古佛,是何方神聖?"我低聲問九麵狐。
她借著整理貨擔的姿勢耳語:"這王古佛,原是聞香教上代教主。說來也怪,此人分明已亡故三十餘載,怎的又被人提起?其中定有蹊蹺。"
胖子假裝係鞋帶,蹲下來罵:"操,又是這群神棍!"
"聞香教成了韃子的走狗,八成是後金指使。想用流民耗光我們的存糧。"我眯眼望向遠處,密密麻麻全是攢動的人頭。
胖子急得直搓手:"這特麼怎麼辦?五萬人啊!搞不好王家莊會被他們吃得連毛都不剩一根。"
老葉冷哼一聲:"跟我玩這招?他們還嫩了點。"
我心中一喜:"老葉你有辦法?"
老葉壓低聲音:"先找王莊主。流民突然聚集,肯定有人在背後煽動。隻要揪出那幾個帶頭的,剩下的就好辦了。"
然後突然拽我袖子,三個精壯漢子正在流民中穿梭,胳膊上隱約露出火焰的紋身。我估計就是這些人在裡麵串聯。
我們好不容易擠到王家大宅外,這裡的情況更糟。
流民裡三層外三層圍著高牆,有人砸門,有人哭嚎,幾個孩子甚至爬上牆頭摘瓦片。護院家丁在門樓上急得團團轉,卻又不敢動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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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開!都閃開!"徐彪掄起扁擔開路,我們好不容易擠到門前。
"開門!我是..."
我話沒說完,一塊土疙瘩"嗖"地砸在腦門上。
"直娘賊!這些醃臢潑才定是藏了糧食!平白叫俺們餓肚皮,莫不是想發那黑心財!"隻見一破衣爛衫的流民跳將起來,蓬頭垢麵,雙目赤紅。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見我們挑著擔子,全部一哄而上,爭搶徐彪他們的籮筐。我給徐彪他們示意隨他們搶,反正都是空的。失望的流民扔掉籮筐又開始砸門。
人群突然如潮水般分開,三個頭紮黃巾的壯漢跳上一輛破板車。為首的漢子滿臉橫肉,振臂高呼:"這王員外家中藏著金山銀山,綾羅綢緞不計其數!卻忍心瞧著咱們的娃娃餓得肚皮貼著脊梁骨,這等狼心狗肺的殺才,怎生容得!"
他腳下,一個婦人顫抖著舉起懷中嬰兒。那孩子嘴唇發紫,眼窩凹陷,哭聲微弱得像隻病貓。流民們的眼睛瞬間紅了。
"這般作弄,分明是要將俺們往絕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