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月潮急嶽雲重,君王日日倚樓容。”
東方音朱唇輕啟,每個字都似珠玉落盤。
秋風忽起,卷著湖麵濕氣掠過眾人頸項,不少人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那詩中滄桑之意竟引得天地共鳴,燭火明滅間,仿佛看見千年歲月在字裡行間流淌。
“畫閣聽風凋鬢色,曉窗看雨碎心鐘。”
“星移鬥轉歸鑾轡,到此徘徊不忍蹤。”
琴音不知何時響起,如泣如訴。
東方音纖指撫過案上突然出現的古琴,弦音與詩句交織,竟在湖麵激起細微漣漪。
曲終人散時,眾人猶自恍惚。
東方音指尖離開琴弦的刹那,畫舫中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黃朝陽的詩不僅征服了在場眾人,更讓東方音的琴技精進三分,這等奇事誰曾見過?
喧囂稍歇,眾人才想起楊小凡與楊俊偉的比試尚未分曉。
楊俊偉在師兄弟慫恿下展開詩卷,字句間儘是諂媚之態。
“春溪浸露曉風涼,素雪凝膚透骨香。”
“輕顰半掩千嬌動,天生仙姿玉作腸。”
東方音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這般露骨的奉承,倒像是市井之徒的手筆。
當楊小凡的詩卷終於展開時,異變陡生。
“長亭擊柝酒猶溫,霜角殘鴉客斷魂。”
東方音念出第一句時,遠處破廟鐘聲恰巧傳來,夜空中一隻烏鴉掠過。
她指尖一顫,杯中酒液蕩出細小的波紋。
這哪裡是作詩?分明是窺見了天道軌跡!
“隻道孤鴻難寄字,何堪驛柳又牽魂。”
黃朝陽猛地拍案而起,杯中酒濺濕衣袖而不自知。
這兩句如驚雷炸響,在座修士皆感到氣海震蕩。
楊小凡負手而立,衣袂無風自動,竟有幾分遺世獨立的孤高。
“秦關萬裡雲為障,楚澤千重浪打門。
莫向窮途嗟逆旅,青山到處有柴門。
大漠蒼煙落日曛,西風獵獵雪紛紛。
莫愁歧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念君?
單衣蕭瑟自傷神,一彆京華已三旬。
丈夫未遇何須恨,且共滄波理釣綸。”
詩句念至“單衣蕭瑟自傷神”時,東方音忽然掩唇。
她分明看見楊小凡眼底一閃而逝的寂寥,那神情像極了當年獨自拜入師門的自己。
這種共鳴來得猝不及防,讓她心尖莫名一顫。
就在最後一句落下時,詩卷突然自燃!
金色火焰中,墨字如活物般掙脫紙麵,在虛空重組排列。
畫舫內靈力暴湧,不少修士的護體罡氣自動激發。
“這、這是言出法隨?”
有人失聲驚呼。
東方音廣袖下的手指掐訣又鬆開。
她比誰都清楚,這不是簡單的法術,而是觸及大道的征兆。
那些懸浮的文字正在演化某種玄妙至理,可惜在場能看懂者寥寥。
逸雲門眾人臉色鐵青。
焦奉銘突然厲喝:“裝神弄鬼!這種歪詩也配與尹師兄相比?”
話音未落,懸浮的文字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將他頭頂玉冠擊得粉碎。
滿堂嘩然中,東方音緩步上前。
她每走一步,湖麵就升起一朵青蓮。
當第九步落下時,整個洞月湖的蓮花同時綻放,清香彌漫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