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晏被阮凝雲纏的不厭其煩,他指了指最邊上那頂帳篷。
沉聲道:“你去那裡。”
阮凝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有頂帳篷孤零零地立在角落裡,被山風吹得搖搖欲墜。
她的臉瞬間白了,往後縮了縮:“我,我不敢一個人住。”
她自小在京城長大,錦衣玉食,哪裡見過這般荒涼的景象?
夜裡的山林裡傳來狼嚎聲,嚇得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陸承晏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煩躁。
這姑娘自小沒出過京城,細皮嫩肉的,哪裡經得住這般折騰?
若是真讓她一個人住那頂小帳篷,夜裡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他實在不好向學士府交待。
可讓她跟自己住在一起,又於禮不合。
他是個糙漢子,軍營裡的規矩比山還重。
若是被弟兄們看見了,指不定會傳出什麼閒話。
“將軍,要不……”親兵剛想提議讓阮凝雲跟他擠一擠,就被陸承晏一個眼神製止了。
陸承晏走到中間那頂最大的帳篷前,掀開簾子,沉聲道:“你進去住。”
阮凝雲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猶豫:“那你呢?”
“我守在外麵。”陸承晏的語氣不容置疑。
轉身從親兵手裡接過一把長刀,靠在帳篷外的樹乾上:“夜裡不許出來,聽到什麼動靜都彆管。”
阮凝雲咬了咬唇,想說些什麼,卻見陸承晏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再搭理她的樣子。
她隻得抱著包袱,低著頭走進了進去。
帳篷裡鋪著層厚厚的氈子,還帶著陸承晏身上淡淡的硝煙味。
角落裡放著一個水囊和幾塊乾糧,簡單卻整潔。
她把包袱放在凳子上,走到床邊,坐了下去。
床鋪有些硬,冷冰冰的。
跟她自己的繡房,差了十萬八千裡。
可是阮凝雲卻一點也不覺得苦,甚至唇角還勾起淺笑。
這苦,是她心甘情願吃的。
和衣躺在床上,阮凝雲把被子蓋在身上。
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冷意還是不住的往身上鑽。
夜深了,山風越來越大,吹得帳篷布呼呼作響。
阮凝雲躺在氈子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能聽到帳篷外陸承晏的腳步聲,他一直在來回踱步,像在放哨。
“陸將軍。”她忍不住掀開簾子,探出頭去。
陸承晏立刻睜開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怎麼了?”
“外麵風大,你進來歇歇吧。”阮凝雲的聲音雖小卻清晰:“帳篷裡地方大,我們可以,可以各睡一邊。”
陸承晏皺了皺眉:“不用,我在外麵守著就行。”
“可是你會凍病的。”
“聽話,進去。”陸承晏打斷她的話,語氣又硬了幾分:“再不進去,我就把你送回京城。”
阮凝雲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隻得悻悻地縮回了頭,放下了簾子。
她靠在帳篷壁上,聽著外麵陸承晏沉穩的呼吸聲,心裡忽然覺得很踏實。
陸承晏守在帳篷外,手裡的長刀被他握得滾燙。
他聽到帳篷裡阮凝雲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睡著了,心裡才稍稍鬆了口氣。
“真是個麻煩精。”陸承晏閉上了眼睛,靠著樹乾睡了過去。
親衛見到他這副模樣,全都吃吃的低笑。
誰不知道陸將軍不近女色,可是對阮凝雲卻沒有辦法。
夜色如墨,山風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