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嗚咽,烏雲吞沒了最後一絲月光。
多奪站在大帳外,指節發白地攥著那封密信。
羊皮紙在他掌中皺成一團,
十四哥多爾袞的話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燕山賊拿不下就先回來!鑲白旗等著你統領,大軍不等人!"
"十五叔..."
月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年輕的臉上帶著擔憂,"夜露重,您還是進帳吧。"
多奪一擺手打斷了他。
帳內燭火搖曳,將他孤狼般的影子投在營帳上,拉得老長。
"伊爾登到了麼?"
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紙。
薩哈連單膝點地:"回十五叔,伊爾登已在帳外候著。"
多奪深吸一口氣,轉身大步走回帳內。
"叫進來。"
伊爾登掀開帳簾時,
看到的是多奪背對著他站在軍事地圖前的背影。
地圖上,燕山衛城寨被紅筆圈了又圈,
周圍標注著密密麻麻的進攻路線和傷亡數字。
"主子。"
伊爾登單膝跪地。
多奪沒有轉身,
隻是用手指敲了敲地圖上那個被反複標記的據點。
"五天——,伊爾登。
八百兒郎的命,就換不來這堵破牆?"
燕州“義軍”的命不計入在內,
畢竟那個宗主國會在意偽軍的犧牲,當然作者說的是架空曆史裡麵的萬惡異族;
伊爾登的額頭沁出冷汗,喉結滾動著,卻半個字都不敢接。
帳內隻有燭火輕微的劈啪聲和多奪沉重的呼吸聲。
"你說——"
多奪突然開口,聲音像鈍刀刮骨,"燕山賊還剩幾分力氣?"
伊爾登心頭一緊。
這個問題他早有準備,但真正麵對時仍感到喉嚨發乾。
他悄悄抬眼看了看多奪的背影,又迅速低下頭。
"回主子,燕山賊已是秋後的螞蚱。"
"今日他們連箭雨齊射都湊不齊,滾木礌石也見了底..."
伊爾登字字斟酌,卻見多奪猛然轉身——
燭光裡那雙眼睛亮得駭人,像餓極的狼。
"你也這麼想?"
"奴才...奴才親眼所見。"
伊爾登額頭沁出冷汗,
"他們城頭守軍輪換越來越勤,定是強弩之末!"
"砰!"
多奪突然將密信拍在案上,震得燭台搖晃。
陰影在他臉上猙獰跳動:"明日總攻!"
伊爾登心頭狂跳——賭對了!
從古至今,老板問你想法的時候從來不是問你的真實想法,
而是想堅定自己的想法。
"所有燕州炮灰全壓上去!"
多奪手指"叩叩"敲著地圖,
"用人梯!
盾車掩護漢八旗先登,
雲梯不夠就踩著死人上!"
"嗻!"
伊爾登正要退下,卻聽——
"傳令。"
多奪嘴角扯出獰笑,"第一個登城的賤民,賞百兩,入漢八旗!"
帳簾落下時,伊爾登才發現裡衣早已濕透。
他望向遠處燕山衛的零星火光,
那微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滅,
像將死之人最後的喘息。
燕山衛大帳內,燭火劈啪作響。
"反衝鋒!"
韓仙一拳砸在沙盤上,
"東狄人把壕溝都填平了,
倒是給咱們省了事。"
孫長清摩挲著下巴:
"多奪那老狼明天肯定會拚命用燕州炮灰消耗我們。
等他們死得差不多了..."
他手指在沙盤上一劃,
"八旗主力才會壓上。"
"正好!"
張克咧嘴一笑,"把攢著的弩箭全拿出來,給他們來個大的!"
李陌急得直搓手:
"老子的陌刀隊都等出鐵鏽了!這次非得砍他個血流成河!"
帳內爆發出一陣哄笑。
張克眯著眼睛,手指輕叩桌案——
現在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勝負,
而是這場仗要贏得有多漂亮!
————
天剛破曉,耿忠明的喉嚨就像塞了把沙子。
他站在萬餘名燕州"義軍"最前方,身後是三千漢八旗的森冷箭簇。
這些衣衫破爛的炮灰,手裡的家夥什五花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