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擎天盯著那些標記,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四個營寨的選址,全犯了兵家大忌。
最近的水源在四裡外的山澗,各寨之間是開闊的官道,兩側卻是陡峭斷崖。
他們確實卡住了燕山軍的行軍路線,但所謂的"犄角之勢",根本不存在。他們不是互相策應,而是被挨個圍死。
——這是《武沐兵法》裡的"遊騎困敵"之法。
高擎天沒讀過兵法。
那是大魏軍中的不傳之秘,隻有千戶以上的將門子弟才有資格研習。
張克的父親雖是山賊出身,卻因宗武沐元帥招安,勉強擠進將門末流。
雖是最底層的將門,但至少讓張克從小接觸正統的軍事韜略。
而張克私自將兵書傳給二十個兄弟的做法,更是犯了大忌——
砍人射箭的本事可以教,但行軍布陣的學問,向來是將門和朝廷的禁臠。
再加上張克那幫兄弟個個腦子妖孽,又摻了些張克隻言片語的現代軍事理念,
一群軍事“高斯”硬是搗鼓出一套《張家兵法》。
這玩意兒比朝廷的兵書更危險,自然得死死捂著。
將門之所以是將門,一靠血脈,二靠的就是這套不傳之秘。
仗怎麼打,從來不是泥腿子該知道的事。
遠處山崗上,張克和韓仙、李藥師並排而立,
望著對麵營寨裡不斷湧出的流賊,像看一群撲火的飛蛾。
"駐寨選址三原則。"
韓仙突然開口,聲音平板得像在背書,"近水、靠山、有退路。"
他指向五裡外的山澗,"他們把取水路線全暴露在我軍眼皮底下。"
"築城四要素。"
李藥師條件反射般接話,這是他們兄弟從小就要背的功課,"夯土防火、多層壕溝、分散糧倉、深井暗渠。"
張克點頭。
對麵那些土木營寨,糧倉全堆在東南角,寨牆是單層木柵,壕溝挖得歪歪扭扭。
每一處細節都在訴說同一個事實——這是一群沒讀過兵書的泥腿子。
配重投石機已經快組裝完畢,其實不用打,再圍幾天對麵就會崩潰。
但張克沒那麼多時間耗在這裡,燕州那邊還等著他趕羊回去。
封建王朝的兵法從來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學到的。
將門子弟從小耳濡目染的軍事傳承,至少能保證一個將領不犯低級錯誤。某馬姓參謀除外)
世上確實有天才,但高擎天顯然不是,畢竟宗武沐元帥那種幾百年才出一個。
他最多算有點天賦,能鎮得住手下,聚得起人心。
可要論打仗的專業本事,他跟張克之間的差距,就像剛學會解方程的初中生對著數學教授,不是高斯你彆碰。
高擎天會帶著弟兄們衝殺,靠著血勇之氣和幾分運氣混到今天。
但戰爭從來不是光靠蠻力就能贏的。
他們這次輸的,不是刀劍不夠鋒利,不是弟兄不夠拚命,
而是輸在了那些被朝廷和將門死死攥在手裡的兵法韜略上。
輸在了他們這些泥腿子永遠摸不到的戰爭學問上。
沒有家學傳承的農民軍,注定要用最慘烈的方式補課——用鮮血來讀懂戰爭這門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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