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紮你就紮!"
郭登瞪圓了眼睛,額頭上青筋暴起,"我這才擋了燕山軍三天,回去高大將軍那裡肯定沒法交代。"
他吐掉嘴裡的布條,壓低聲音吼道:"老子不掛點彩,難保不會被姓高的殺雞儆猴!趕緊的!"
王五咽了口唾沫,顫抖著接過斷箭。
月光下,他能看見家主胳膊上特意選的位置——既不會傷到筋骨,看起來又足夠駭人。
"得罪了..."王五閉上眼睛,猛地一劃。
"唔!"郭登渾身繃緊,冷汗瞬間浸透了麻衣。
他死死咬著布條,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鮮血順著胳膊往下淌,在月光下黑得發紫。
李栓趕緊掏出金瘡藥,手忙腳亂地灑在傷口上。
白色的藥粉很快被血浸透,他又撕下乾淨的裡衣布料,一圈圈纏上去。
整個過程中,郭登的呼吸又重又急,像拉風箱似的。
"夠...夠了嗎?"王五看著被血浸透的布條,聲音發虛。
郭登吐掉嘴裡咬爛的布條,咧開一個慘笑:"再...再來一下...要見骨..."
王五差點跪下來:"家主!"
"快點!"
郭登突然抓住王五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宣府鎮雖然是我小舅子...但身邊肯定有高嶽的眼線..."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苦肉計...得演全套..."
第二下比第一下狠得多。
斷箭劃開皮肉的悶響讓李栓彆過頭去。
郭登整個人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摳進泥土裡。
等包紮完,他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扶...扶我..."他虛弱地伸出手。
兩個親兵一左一右架著他,三人像三個醉漢似的,搖搖晃晃往北摸去。
每走幾步,郭登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傷口的血已經浸透了第三層布條,但他堅持要繼續走。
"家...家主,要不要歇會兒?"
李栓看著郭登慘白的臉色,心驚膽戰地問。
郭登搖搖頭,汗水順著假發往下滴:"燕山軍的騎兵...不會搜太久...天亮前過河...我們就徹底安全了。"
他們專挑最沒人走的路——荊棘叢生的山脊,濕滑的溪穀,甚至是一段陡峭的崖壁。
郭登的傷口又裂開了幾次,每次都是簡單處理後就繼續趕路,要的就是真實。
好在燕山軍兵力有限,沒往北搜索那麼遠,他們一路有驚無險。
天亮時分,他們終於到了北麵的小河。
郭登已經虛弱得說不出話,全靠兩個親兵架著。
王五砍了幾根木頭,用腰帶綁成簡易木筏。
"家主,過了河再往北二十裡就是宣府鎮地界了。"李栓小聲說,一邊解開染血的布條重新包紮。
郭登躺在木筏上,望著漸漸亮起來的天空。
他想起營寨裡那些被毒煙熏得七竅流血的士兵,想起許貴那張驚恐的胖臉..最後想起高嶽那張永遠陰沉的臉。
"記住..."
他虛弱地對兩個親兵說,"我們是...突圍...不是逃跑..."
木筏順流而下,很快就把燕山軍的搜索區徹底甩在後麵。
正午時分,他們在一個偏僻的渡口上岸。
郭登已經燒得糊塗了,嘴裡不停念叨著"毒煙替身"之類的詞。
王五和李栓輪流背著他,終於在三日後的天黑前看到了宣府鎮的城牆。
"站住!什麼人!"城牆上的守軍厲聲喝道。
王五扯著嗓子喊:"快通報衛指揮大人!他姐夫來了!"
城牆上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不多時,側門打開,幾個士兵舉著火把跑出來。
火光下,郭登慘白的臉和染血的粗布衣裳格外刺眼。
"快!抬進去!"
領頭的士兵認出了郭登,聲音都變了調,"去請大夫!通知衛指揮大人!"
郭登被抬進城門時,最後看了一眼南麵的天空。
那裡,保定府的方向,現在估計陷落了吧......
他咧開乾裂的嘴唇,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
"燕山軍..."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你們贏了...但老子...活下來了..."
說完這句,他終於暈了過去。
兩個親兵手忙腳亂地跟著擔架跑,誰也沒注意到,城牆陰影裡,一個不起眼的士兵悄悄退去,很快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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