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仍睜著,直直地望著房頂,仿佛那裡有什麼隻有他能看見的景象。
薩滿帶著人進來時,野利旺榮仍保持著那個彆過臉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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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薩滿開始念誦送魂的咒語,他才如夢初醒般轉過身來。
"首領,該準備後事了。"薩滿低聲提醒道。
野利旺榮點點頭,走到二叔的屍體前跪下。
他伸手撫過野利克的臉,試圖合上那雙不肯閉上的眼睛。
第一次嘗試失敗了,眼皮像是有自己的意誌般又彈了回來。
他不得不用些力氣,才讓二叔永遠閉上了眼睛。
"放心,二叔。"
他輕聲說,更像是對自己的承諾,"我會帶著野利部落重獲榮光,重拾勇氣的,燕山軍不足為慮。"
薩滿開始指揮人用白布包裹屍體。
按照西羌傳統,死於非命者需在黎明前火化,以防怨魂滯留人間。
野利旺榮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曾經教會他射箭、騎馬、打獵的男人。
夜晚的風突然變得淒厲,仿佛在哀悼這位孤獨幸存者的逝去。
“首領。”
親衛野利昆走了過來,他們是野利部最年輕勇猛的戰士,是他堂弟,也是野利旺榮最信任的臂膀。
野利昆瞥了一眼被抬走的屍體,嘴角扯出一絲不屑:“老家夥終於不用再嘮叨什麼‘燕山軍不可敵’的喪氣話了。”
野利旺榮沒有回答。
他想起二叔生前不厭其煩在部落大會上說的話——
“燕山軍不是普通的敵人,他們不會和我們比拚勇武。他們會像狼群一樣,先咬斷獵物的腿筋,再一點點放乾血……你們以為全軍覆沒是意外?不,那都是他們計算好讓我們走入陷阱!”
當時,帳內安靜無人響應。
拓跋氏的使者甚至拍案譏諷:“野利克,你是在森林裡被漢人的影子嚇破膽了嗎?”
而現在,野利克死了,帶著他的“燕山軍威脅論”的瘋言瘋語一起化作了灰燼。
野利昆拍了拍野利旺榮的肩膀道:“彆想那些沒用的了。拓跋察哥大人已經從陛下那裡借來了八百鐵鷂子,這次東征,我們一定能踏平燕山衛,用漢人的血洗刷恥辱!”
野利旺榮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是啊,二叔終究是錯了——燕山軍再強大,難道能敵得過西羌戰無不勝的鐵鷂子嗎?
能擋得住拓跋氏的雄兵?
他望向東方,那裡是燕山衛所在。
野利克——終究是解脫了。
作為這世上第一個真正意識到燕山軍恐怖之處的人,他敏銳的直覺反而成了最大的折磨。
東狄的十四貝勒多奪和月托三兄弟隻領教過燕山軍的狡詐和偷襲,不是正麵擊敗,下意識拒絕承認對方的強大。
因為那些見識過燕山軍全力出手的敵將,從沒有第二次機會......
即便按規矩繼承了部落首領,野利克也無力說服自己的族人放棄複仇。
他寫給國主的警示信函,換來的隻有劈頭蓋臉的斥責。
就像個孤獨的先知,他預見了魔王的降臨,卻被所有人當作懦夫嘲笑。
野利部認為他們的首領在森林裡嚇瘋了,拓跋氏則認定他是個膽小鬼。
沒人相信他描述的恐怖——四千精銳被引入密林,水源被投毒,道路被改變……最終在自相殘殺中全軍覆沒。
在旁人耳中,這不過是個森林迷路的意外;
隻有親曆者才明白,每一步都是精心設計的死亡陷阱。
但是活著回到部落的親曆者隻有他一個。
對野利克來說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終於不用親眼目睹部落的覆滅了。
翌日清晨,野利旺榮單膝跪在拓跋察哥帳前,鐵甲上還凝著晨露。
"統軍,請許我為先鋒!"年輕人的聲音在晨風中格外清亮。
拓跋察哥正在擦拭佩刀,聞言擺了擺手:"急什麼。"
他示意親兵給野利旺榮遞上馬奶酒,"右廂軍還在路上,陛下的八百鐵鷂子也需時日。更彆說糧草輜重——"
刀鋒在羊皮上一抹,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見年輕人攥緊了酒囊,拓跋察哥忽然笑了:"放心,有你報仇的時候。"
他起身掀開帳簾,指向東南方,"等燕山軍和東狄在燕州打得兩敗俱傷,咱們就去抄他們老窩。"
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陛下這次南下可不止派了我們這一路兵馬。"
"大魏的這幫漢人還是老樣子,就喜歡內鬥,這次燕山軍與東狄在燕州決戰的消息都是大魏高官提供的。"
"漢人果然不堪。"
野利旺榮冷笑,"這次定要助陛下問鼎中原。"
拓跋察哥望向南方,想起去年深秋的戰報——東狄人洗劫晉州、齊州時,光是金銀就裝了不下百車。
當時拓跋元昊氣得折斷了手中的馬鞭,可惜那會兒已經入冬開始飄雪了。
準備了半年,西羌的機會來了,一個小小的燕山哪裡夠塞牙縫啊,起碼還得加個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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