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梆子聲剛過,吳家莊的圍牆下便閃過幾十道黑影。
李踏天蹲在牆根,手掌交疊成階,低喝一聲:"上!"
高一刀踩著他掌心一躍而起,猿猴般攀上一丈高的院牆,麻繩往下一拋,十幾個老卒咬著草繩,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喀嚓——"
高平熟練地擰斷打瞌睡守夜家丁脖子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脆。
莊門鐵栓被悄無聲息地卸下,瀟水村眾人如潮水般湧入。
"鐺鐺鐺——!"
銅鑼突然炸響!
一個巡夜的仆役提著燈籠,見了鬼似的尖叫:"有賊人!!"
十幾個護院提著水火棍衝出來,火把照亮了前院。
領頭的護院頭子看清來人,先是一愣,繼而嗤笑出聲:"我當是誰?瀟水村的泥腿子也敢造反?"
他掂了掂包棍棒,"你們這群刁民想死不成?"
人群騷動起來。
一群村民下意識後退——骨子裡的害怕,畢竟他們村每年都有人被他們這群惡奴打殘,習慣性恐懼。
李踏天冷笑一聲,突然解下腰刀拋向人群:"誰砍了他,就當小頭目!"
"鐺啷——"
李踏天的腰刀在地上,一個瘦小的少年盯著刀柄上纏著的破布條,那上麵還沾著黑褐色的血痂。
他站了出來,撿起那把刀。
李踏天欣賞的問:“叫啥?”
"李二狗。"
少年聲音發顫,"前年...就因為我爹挑著糧食路過時濺了點泥在他鞋上,他就打斷了俺爹的腿。"
少年喉頭滾動了下,"那年冬天,俺爹沒熬過去。"
護院教頭此刻終於看清了帶領村民的那個男人——虎背熊腰,體型壯碩,身上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就像麵對猛獸。
被李踏天的氣勢震住,這才明白為何這群莊稼漢敢造反,有人帶頭啊。
他喉結滾動,抱拳的手開始發抖:"這是吳舉人的宅子,吳舉人與縣太爺可是舊相識,若是出事,怕是官府會追查到底..."
話未說完,李踏天一個箭步上前,飛起一腳正中麵門。
護院頭子仰麵栽倒,吐出三顆帶血的牙齒。
"縣令算個狗屁!"
李踏天冷笑,"死在我手上的縣令早不止一手之數了。"
轉頭對李二狗喝道:"動手!"
少年閉眼揮刀。
"噗"的一聲悶響,刀鋒卡在教頭格擋的小臂骨縫裡。
教頭殺豬般嚎叫,李二狗卻魔怔似的,一刀接一刀往下剁,血濺了滿臉。
他不會用刀,隻是見過縣衙捕頭用刀,本能模仿。
當教頭終於不再動彈時,少年搖搖晃晃站起來,眼神已變得陌生而凶狠——像頭第一次嘗到血腥的幼狼。
護院們臉色煞白,連連後退——這群泥腿子竟真敢殺人!
"一刀,彆動手。"
李踏天按住躍躍欲試的高一刀,目光掃過瀟水村眾人,"讓他們來。"
高一刀瞬間會意——那些顫抖著握緊木棍的莊稼漢,此刻需要的不是庇護,而是一場鮮血的洗禮。
跨過鬼門,迎來新生。
"不親自見血,永遠都是羔羊,仇人都下不去手就是活該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