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霧還未散儘,李藥師站在望樓上觀察東狄聯軍。
東狄聯軍的陣地上,黑壓壓的人影正在移動,大批盾車、投石炮、巢車正被民夫和士兵緩緩推向前線部署,金屬碰撞聲、號令聲隱隱傳來,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民夫的號子聲隱約傳來,至少動用了上萬勞力。
"終於要動真格了。"
李藥師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刀柄。
"傳令。"
他聲音平靜得可怕,"周經緯部燕山弩炮增至兩倍部署三線防禦,陸籌部立即組裝二十架配重投石機。"
親兵飛奔而去。
副將千戶周經緯匆匆趕來,抱拳道:“將軍,燕山弩炮已按您的命令增調兩倍,按三線防守布置完畢。”
“好。”
李藥師點頭,“陸籌那邊如何?”
“老陸正帶人全力組裝投石機,但時間緊迫,恐怕最快也要午時才能全部就位。”
“無妨,先以弩炮壓製。”
李藥師目光冷峻,“傳令李陌,帶陌刀隊進駐第三道壕溝預備反擊,羅城率選鋒精銳進入第二道壕溝待命。”
“是!”
周經緯領命而去。
李藥師明白,一旦東狄聯軍不顧傷亡發起進攻,第一道壕溝是鐵定守不住的,這是本來就準備丟掉用來打反擊的,不是用來死守的。
最後,李藥師目光聚焦在帥帳的陰影裡,李玄霸矮小的身影幾乎被那柄三米長的斬龍大劍完全遮住。
他瘦小的身軀套在百斤“鋼鐵俠”式重甲中,像根竹竿挑著鐵桶,走動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李藥師看著這個張克留給他前線反擊戰的定海神針,目光落在他肩上那柄未開刃的三百斤黑色巨劍上——劍身比他整個人還高出大半截。
張克對這把玄霸特質武器的評價是"眾生平等劍。"
不需要開刃,開刃劍身厚度不夠反而容易斷,強度不夠,這麼個玩意兒管你穿什麼甲胄,挨上這麼一下都得變成肉餅。
李藥師閉上眼壓下心中緊張情緒,再睜開時,眸中隻剩一片冰冷。
“必勝。”
烈日西斜,未時的熱浪蒸騰著戰場上的殺氣。
還未發起進攻郭登頓時覺得喉嚨發乾——對麵的壕溝陣地後方,二十架之前未露麵的配重投石機正在絞盤聲中緩緩揚起拋竿,那些黝黑的鐵配重塊在陽光下泛著死亡的光澤。
他記得這種機械的恐怖,上次在山上,正是這些怪物的毒煙彈將他的部隊打得潰不成軍。
"大將軍!必須先壓製敵人奇怪的投石機才能發起進攻啊......"
啪!
高嶽的馬鞭在郭登臉上抽出一道血痕:"代山貝勒的大纛就在後麵看著,這個時候了,你敢退半步?"
戰鼓驟然擂響。
東狄聯軍終於開始推進,數千燕州新兵推著沉重的盾車、巢車,如潮水般湧向燕山軍的防線。
"放!"
燕山軍陣地上突然暴起一片黑雲。
“噗!噗!噗!”
鋒利的箭鏃穿透皮甲,釘入血肉,前排的新兵如割麥般倒下。
有人被射中大腿,哀嚎著跪地,卻被後麵的人踩踏而過;
有人被一箭穿喉,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鮮血從指縫間噴湧而出。
“彆停!繼續推!”
督戰隊在後怒吼,鋼刀寒光閃爍,幾個猶豫的新兵被當場砍翻。
“嗡!”
“砰!”
一聲巨響,一架盾車被燕山軍的重型弩炮直接貫穿,木屑飛濺,推車的士兵被巨力掀翻,胸口凹陷,口吐鮮血。
郭登眼睜睜看著最前排的盾車被巨型弩箭貫穿,木屑與血肉齊飛。
沒斷氣的人徒勞地抓著貫穿腹部胳膊粗的箭杆,腸子流了一地。
"繼續前進!後退者斬!"
督戰隊的長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他們的腳步沉重而雜亂,眼中滿是恐懼——前幾日的戰鬥已經讓他們見識了地獄,可今日的箭雨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致命。
定北軍的精銳則展現出了截然不同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