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山軍的箭雨之下,盾車發出刺耳的"奪奪"聲,定北軍與漢軍的士兵緊貼著盾車,耳邊充斥著弩炮與投石機的呼嘯。
他們的箭囊中僅存幾支箭,無力反擊,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衝鋒——唯有衝入壕溝展開近戰,方有一線生機。
高嶽站在後方的高地上,麵色陰沉。
燕山軍的箭雨似乎並未減弱。
這實屬異常——連續十數日的激戰,即便是東狄聯軍的箭矢也已所剩無幾,作為防守方的燕山軍消耗更大,箭矢的來源令人費解,他們幾十萬民工的運輸隊都後勤緊張。
"舉盾!尋找掩體!"
漢軍鑲紅旗的一位把總嘶聲力竭地指揮著,自己卻率先撲向一具插滿箭矢的拒馬。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兵如壁虎般緊貼地麵,竟奇跡般地避開了弩炮的致命一擊。
然而,他身後的三名新兵就沒那麼幸運了,一支重弩箭穿透兩人,將他們的布麵鐵甲輕易撕裂。
"衝進去!貼身肉搏才能打敗他們!"
王鼎的吼聲在箭雨中時斷時續。
與之前的炮灰營相比,這些老兵至少還有甲胄保護。
但燕山軍的箭雨連綿不絕,不斷有人中箭倒地——甲胄與經驗並不能使他們成為不死之身。
魏清站在望樓上冷靜地觀察。
箭陣的目的不僅在於殺傷,更重要的是打亂敵軍的進攻陣型,阻止他們聚集力量進行集群衝鋒。
東狄聯軍的衝鋒被箭陣壓製,分割得支離破碎,即便有人跳入壕溝,也隻能零星作戰,無法發揮人數優勢。
當第一批敵軍躍入壕溝時,魏清果斷揮旗,第二道準備戰壕裡響起尖銳的哨聲。
"羅城部——突擊!"
早已蓄勢待發的燕山軍精銳如猛虎出閘。
羅城手中的镔鐵鉤鐮槍已換成普通破甲短槍,槍尖特意磨成三棱錐形——他自帶的五個鉤鐮槍頭都已用廢,不是在劈砍中崩刃,就是斷在敵人骨縫裡。
即便是最好的神兵,在如此高強度的戰鬥中也隻是消耗品。
身後士兵的裝備更是五花八門:有人腰間彆著三把短斧,有人背上插著五支短標槍,還有個壯漢甚至在衣甲外掛了兩把釘頭錘。
"殺!"
前幾天的血戰教會他們,一把副武器遠遠不夠,不想打到後麵撿木棍,最好準備充分。
現在也很少有人帶短刀了——太容易卡住或者斷裂。
所有人都做足了準備,寧可增加負重也要多帶幾件保命的裝備。
羅城帶領精銳衝向壕溝時,幾十名定北軍已在突破口結陣準備防守接應後續部隊。
他的戰靴狠狠踏在親兵交疊的盾牌上,借著衝力一躍而起。
半空中,他看見下方那群定北軍驚恐仰起的臉——這些定北軍老兵剛在壕溝拐角處結成一個龜甲陣,鐵盾組成的穹頂在晨光下泛著冷光。
"破!"
伴隨著一聲暴喝,羅城如隕石般砸進敵陣中心。
短槍精準刺入一名百戶的咽喉,槍尖從頸椎縫隙穿出時帶出一蓬血霧。
左手镔鐵雁翎刀同時出鞘,刀身在空氣中劃出淒厲的尖嘯,三個舉盾不及的定北軍士兵頓時捂著噴血的腹部跪倒在地——他們的布麵甲像紙片般被切開,腸子從整齊的切口滑出。
"投!"
隨著羅城一聲令下,二十多把短斧、標槍從燕山軍陣中呼嘯飛出。
一個總旗的天靈蓋被斧刃劈開,紅白之物濺在旁邊同伴張大的嘴裡。
盾陣瞬間被打出豁口。
燕山軍精銳立刻以小盾抵近,借著西高東低的地勢猛衝而下。
有個定北軍老兵還想挺槍突刺,卻被俯衝而來的燕山軍用盾牌壓住槍杆,另一手反握的短戟直接捅進他的下頜。
腦漿順著戟刃的血槽噴出三尺多遠。
盾陣瞬間被打出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