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傳令兵分作三路縱馬突圍,馬蹄揚起乾燥的黃土。
東狄遊騎射出的箭矢呼嘯而至,接連有十餘騎墜倒在血泊之中。
但終究有十匹快馬衝破封鎖,消失於官道的儘頭。
多耳袞勒馬立於土坡之上,遙望著遠處綿延八裡的魏軍營寨。
其規模比先鋒營大了不止三倍,他麾下這數萬人既要截斷對方糧道,又要督造攻城器械,著實無力形成合圍之勢。
回到帥帳之內,剛林單膝跪地,低聲說道:“貝勒爺,眼下不必急於吞滅這股魏軍。
應當讓漢軍兩白旗繼續進行襲擾,先消磨他們的士氣,將其困於營中。我推測方才突圍的傳令兵,必定是去求援了。不如我們……”
“圍魏救趙。”多耳袞的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
剛林點頭道:“正是,貝勒爺,魏軍先鋒軍覆滅,給予了我們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場決定東狄與大魏國運的決戰。”
多耳袞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
他明白剛林話語中的深意。
代山已死,等他回去東狄朝堂的權力格局必將重新洗牌。
之前扣押四旗主將的行為已然成為政治汙點,加之此次大勝,黃台吉必定會對他更加忌憚。
“你的意思是……”多耳袞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但眼中野心的火焰已然熊熊燃燒。
“不僅要吞滅眼前之敵,更要一舉殲滅大魏彙聚在齊州的主力軍團!”
剛林斬釘截鐵地說道,“若能成功七成,貝勒爺攜此不世之功回朝,即便是陛下也奈何不了您……”
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多耳袞踱步至帳門,掀開簾子望向夜空。
繁星如織,卻不及他心中野心的萬分之一。
剛林垂首不語,但緊繃的肩背暴露了他的心思。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當背鍋俠去死。
現在唯一避免被清算的方式就是自己的主子多耳袞足夠強大,強大到無人敢動。
東狄大帳之內,燭火將多耳袞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代山的死,使得朝堂上突然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原本隻求打退大魏追兵全身而退,如今意外的大勝卻給予了他更好的機會。
兩黃旗原本就是父汗留給他和多奪的。
黃台吉能踩著親兄弟上位,他為何不能?
老八當年如何對付代山、阿敏和莽古爾泰的,他都看在眼裡。
如今老十五多奪是他的鐵杆,若是聯手月托他們接納代山的殘餘勢力……隻要足夠強大,他們東狄向來“兄友弟恭”,這是傳統。
老十二阿濟格是他親哥,還是算了,那個莽夫比代山還不如,丟了旗主之位也是咎由自取,豬隊友帶不動。
此戰若勝,他的功業將超過所有兄弟乃至黃台吉,直追當年攻取燕京的父汗。
母親阿巴亥被逼自儘,臨終時的麵容忽然浮現在眼前——他那四個“好哥哥”,可都脫不了乾係。
他轉身下令:“傳尼堪、譚泰、錫翰!”
不多時,三位心腹將領魚貫而入,單膝跪地。
他抬眼看向立於帳中的三名心腹——尼堪、譚泰、錫翰。
“如今我軍軍械糧草已然齊備,士氣如虹。”
之前大魏先鋒營送的,點了校長的軍事物流學)
多耳袞的聲音低沉而沉穩,“我覺得就在此地,與大魏決一勝負。”
他指尖點在輿圖上,“圍魏救趙,將大魏來援之敵儘數殲滅。”
“此戰若勝,我等威名將永載史冊!”
三人眼中同時燃起狂熱的光芒,齊聲喝道:“願隨貝勒爺赴湯蹈火!”
他們瞬間讀懂了主子的野心,原本想著把魏軍擊退,如今一下子胃口變大,那自然有了更高的追求。
東狄以武立國,軍功、聲望,才是立足之本,連順位繼承都沒有。
倘若貝勒爺果真能夠贏得這般輝煌之勝利,即便貴為陛下,亦難以阻擋其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