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裡之外的金陵城外,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徐徐駛入一座幽靜的彆苑。
車簾被掀開,司馬藩那張保養得當的圓臉探了出來,警覺地環顧四周。
“老爺,到了。”車夫低聲說道。
司馬藩並未立刻下車。
他伸手摸了摸藏於懷中的匕首,又看了一眼身後兩名精心挑選的護衛——皆是司馬家養的死士,手上至少背負著十幾條人命。
在確保萬無一失之後,他整理了一下身著的富商裝扮的錦袍,邁步下車。
彆苑靜謐得出奇,唯有風吹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
司馬藩示意護衛守在院門處,自己獨自朝著中央的涼亭走去。
亭中,一位身著灰衣的老者正在煮茶,動作嫻熟而優雅,宛如一位尋常的退休鄉紳。
“司馬兄,多年未見,你可是胖了許多啊。”
老者用餘光掃過,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沙啞卻帶有幾分調侃之意。
司馬藩站在亭外,並無進去的打算:“宇文弘?你這個偽燕的餘孽竟然沒去遼東,膽敢來到金陵,就不怕我將你捉拿歸案去領賞嗎?”
宇文弘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卻依舊精明的臉龐。
“遼東太冷了,我不喜歡。”
他不緊不慢地斟了一杯茶:“要抓儘管抓,你最好讓我無法開口說話,否則你們司馬家和江南門閥一直通過水陸商貿通敵的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
司馬藩冷笑一聲,“就憑你一個叛逆,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就能扳倒我司馬家?”
“自然不能。”
宇文弘自嘲地笑了笑,手指輕輕叩擊茶盤,“但是先帝爺去世半年前的前太子夜驚暴斃案、三皇子被宮女刺死案可就不一定了。”
他抬眼直視司馬藩,渾濁的眼中陡然射出銳利的光芒,“你們司馬家的外戚身份是如何得來的呢?
我想,司馬兄比我更為清楚。
本朝太祖立下祖製,門閥聯姻之子不得立為太子。
當今聖上非嫡非長,肯定不知娘家人在背後為他的登基付出了多少。”
司馬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院門處的護衛,右手已摸到了懷中匕首的刀柄。
最終,他緩緩走進涼亭,坐在了宇文弘對麵的石凳上。
“你想要什麼?”司馬藩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宇文弘將茶推到司馬藩麵前,見他不喝,自己先啜飲了一口,還特意展示給他看:“放心,無毒,不必害怕。”
司馬藩這才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龍井,品質極佳,但他此刻卻嘗不出任何滋味。
“我嘛,此生並無什麼長處和愛好。”
宇文弘這才開始談及正事,語氣輕鬆得好似在拉家常,“隻是想重新為大魏效力。”
“這絕無可能!”司馬藩直接予以拒絕,“你是偽朝廷的宰相,一旦露麵便是死罪。”
宇文弘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我能夠為你們提供燕山軍張克的情報,還能與東狄搭上關係,甚至可以聯絡東狄共同剿滅燕山叛軍。”
他觀察著司馬藩表情的變化,故意停頓了一下,“張克這個名字,司馬兄應該頗為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