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的廣泛流傳,完全超出了張克的預料。
他原本的意圖僅僅是借助邸報和告示向朝廷施加壓力,未曾料到百姓竟將他塑造成為一丈多高的人型高達。
人民群眾的創作熱情極為高漲,即便張克在穿越之前看過諸如《特沒普愛上白宮保潔的我》這類充滿奇思妙想的短劇,此刻也自愧不如。
在金陵內閣之中。
“陛下,老臣再次懇請您審慎思量。”
諸葛明的聲音低沉且堅定,“如今大魏麵臨內憂外患的局麵,對於張克應采取安撫懷柔之策,此乃治國之道啊。”
曹禎猛地一拍扶手,說道:“老師此言差矣!
那張克分明是亂臣賊子,壞我朝皇陵,焚毀燕京,如今竟然還敢威脅朝廷!
朕若妥協退讓,豈不是會讓天下人恥笑?”
左相諸葛明也是無計可施,他也曾托人向慈寧宮傳達話語,希望能請太後勸勸皇帝以大局為重。
然而,太後以後宮不得乾預朝政為由予以搪塞。
實則,她身為太後,繼承司馬家的血統,深諳進退之道。
其兄長司馬藩剛剛被彈劾罷官,父親右相司馬嵩又三天兩頭請病假當起了好好先生在思退;
在這種萬分危急的朝局之下,她作為婦道人家,一旦摻和其中,稍有不慎便會成為替罪羊。
所謂的母子情深,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麵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陛下,微臣有一言。”
秦會之行禮後直起身子,“關於定北侯張克之事,微臣與左相看法一致,認為應當以懷柔之策進行安撫為上策。”
“定北侯張克雖有謀逆之心,但如今其勢力已然形成,朝廷正處於多事之秋,不如暫且對其進行安撫,待日後再做打算。”
秦會之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臣建議對其進行加封,以彰顯朝廷的寬仁。”
“哦?”
曹禎冷笑一聲,“秦愛卿倒是與左相不謀而合。”
這個江南世家的代表一反常態,竟與政敵左相諸葛明站在了同一陣營。
秦會之不動聲色地說道:“微臣隻是從朝廷大局出發進行考慮。
如今朝廷剛剛戰敗,江南江北的精兵損耗殆儘,各地叛亂頻繁發生,秦州戰事尚未平息,朝廷實在無力再開戰端。
不如暫且安撫張克,待平定內亂之後再作長遠謀劃。”
“陛下!”
孔子文一進入內閣便高聲呼喊,“此事關乎朝廷的威嚴,絕不可妥協!張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朝廷示弱,隻會助長其囂張氣焰!”
兵部侍郎代理尚書曾仲涵立刻附和道:“孔尚書所言極是!
如今各地叛亂紛起,正是因為朝廷對張克這等叛逆過於縱容。
若再一味姑息,隻怕天下豪強都會紛紛效仿,屆時大魏江山將岌岌可危!”
秦會之冷笑一聲:“曾大人說得倒是輕鬆。如今禁軍新敗,拿什麼去‘討伐張逆’?”
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曹禎臉色陰沉,這些大臣們爭論不休,卻沒有一人能夠按他想要的解決實際問題。
“陛下,大魏如今內憂外患,當務之急是要安定民心。”
諸葛明聲音沙啞,“對張克進行封賞,不過是借助他的威名來穩定局勢。
老臣知曉他有二心,但隻要他沒有公然造反……”
諸葛明歎了口氣,“況且,張克與燕京大火和皇陵被毀之事並無關聯……”
“夠了!”
皇帝站起身來,“朕說是他所為,那便是他所為!
錦衣衛已經查明他是毀壞皇陵的主謀。此等大逆不道之徒,朝廷豈能姑息縱容?”
諸葛明聽聞此言,心中暗自歎息。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是何等人,滿朝文武無人不知。
那所謂的“證據”,不過是迎合聖意的產物罷了。
倘若皇上說月亮是方的,他們都能找出“證據”來。
若皇帝認定張克是努爾哈赤的第十七子,駱養性恐怕連族譜都能偽造出來。
可偏偏此次,曹禎的直覺竟意外命中——張克的確就是幕後黑手。
“陛下,”
諸葛明再次叩首,“老臣冒昧進諫。
陛下,毀壞皇陵與燒毀燕京之事,確實是韓逆與白蓮教所為,張克當時並不在燕京,這不過是錦衣衛的單方麵說辭……”
“朕的直覺告知朕,就是他!”
曹禎打斷道,眼中閃爍著偏執之光,“韓逆與白蓮教不過是他拋出的替罪羊!老師,你也被他蒙蔽了嗎?”
說來頗具諷刺意味,滿朝老謀深算的大臣皆被張克迷惑,唯有這位對張克滿懷偏見的年輕皇帝看穿了真相。
並無特殊緣由,隻是堅信所有壞事皆是張克所為,而後讓錦衣衛按照既定目標去搜羅證據,照著槍口畫十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