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牆上的牛錄額真終於恢複了神誌,趕忙吹響了號角。
李玄霸佇立在寨門缺口之處,將斬龍大劍橫置於胸前。
五六個東狄守軍手持長矛刺來,他手腕輕輕翻轉,大劍橫掃而出,守軍頓時骨斷筋折。
有個膽子較大的東狄士兵繞到他的背後,將狼牙棒重重地砸在他的肩甲之上,然而肩甲連一道凹痕都未留下。
“殺。”李玄霸頭也不回,反手揮劍拍去。
那東狄士兵的頭顱如同熟透的瓜果一般碎裂開來,紅白相間的漿液濺落在寨牆的夯土之上,恰似打翻的豆腐腦。
“守住缺口!”羅城率領後續敢死隊趕到。
他所率領的敢死隊已衝至寨門,第一個衝進去的壯漢將斧刃劈下,在一名守軍的胸口劈開一道口子。
戰鬥很快呈現出一邊倒的局勢。
東狄守軍徑直向山上逃竄,沿著山路向第二道寨牆撤去。
羅城抬手製止住追擊的士兵以及還想一路追上山去的李玄霸——
他們跟不上他了,他獨自衝上去過於危險也無法占領;
這些壯漢身著六十多斤重的三層甲,又頂著二十斤重的大盾攀爬了陡峭的山路,早已汗流浹背。
敢死隊員們紛紛癱坐在地上,鐵甲之下的胸膛劇烈起伏。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李藥師見寨牆上插上旗幟,便率領主力跟了上來。
醫官趕忙為傷員包紮傷口,大部分傷員都是被滾木礌石嚴重砸傷或砸死的,中箭的傷員均為輕傷。
有個年輕士兵的雙腿被砸斷,早已陷入昏迷。
“進行清點。”李藥師對副將千戶陸籌說道。
“東狄留下的屍體有七十一具,我軍陣亡二十三人,重傷七人。”
“都是滾木礌石造成的。”羅城走上前來踢了踢地上斷裂的盾牌。
那麵包鐵大盾已被砸得凹陷變形,由此可見衝擊之力的強大。
李藥師蹲下身來,檢查一具陣亡敢死隊員的遺體。
年輕的麵龐上還凝固著最後的神情,胸口完全塌陷,肋骨儘數折斷。
他輕輕合上那雙不肯閉合的眼睛,起身時瞥見李玄霸的斬龍大劍——無鋒的劍刃上沾滿了紅白相間的汙穢之物。
“布置防線!防止敵人進行反衝鋒。”
李藥師突然大聲喝道,“弓弩手上牆,將弩炮架到西側製高點。”
他望著蜿蜒向上的山路,眉頭緊鎖。
黑石寨的六道關卡依著山勢而建,每兩道關卡之間都是陡峭的斜坡。
若不是有李玄霸這個殺神般的人物開路,至少要投入三四個百人隊才能耗儘守軍的滾木礌石。
仰攻的燕山軍如同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每前進一小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稍有不慎,之前的努力就會功虧一簣。
但凡有一絲可能,李藥師真的不喜歡仰攻這種作戰方式,實在是太過費力;
就如同西西弗斯推巨石,推上去艱難費力,滑落下來卻輕而易舉,稍有疏忽,對麵就能居高臨下地進行反攻。
重甲實際上並不適合山地作戰,但是不穿上重甲、舉起重盾,連寨牆都無法靠近,就會被射成刺蝟。
燕山軍剛在第一道關隘站穩腳跟,山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號角聲。
“敵人來襲!立即隱蔽!”羅城厲聲喝道。
數百支箭矢從第二道寨牆的方向傾瀉而下。
燕山軍士兵立刻舉起大盾,箭雨釘在盾麵上的聲響如同冰雹砸落。
幾個士兵中箭後躲到大盾後麵,醫官立刻上前進行救治。
“弩炮反擊!”羅城沉聲下達命令。
弩炮迅速被瞄準山路上的敵人。
基座還在微微晃動,射手便已扣動了扳機。
“砰”然一聲,重弩箭穿透薄霧,將一名東狄射手釘於山石之上。
李玄霸“哐當”一聲把斬龍大劍插在地上,擺出欲衝出去的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