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死得早一些或者晚一些的差彆罷了。
此刻他唯有祈願莽古爾泰郡王能夠早日率軍前來救援——他自己,麵對燕山軍無解的壓力,讓他真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這種難以戰勝的敵人比強大的敵人更為可怕,他根本找不到燕山軍的弱點和破綻來打破僵局。
他如今手中的兵力,連一次小規模的襲擊都不敢冒險嘗試;
燕山軍的大規模騎兵從戰場消失了,哪怕工地上的燕山軍和民夫看似破綻百出,他也不敢再拿自己所剩不多的兵力去冒險了。
凜冽的寒風席卷過渤海灣,吹動著張克身上厚重的大氅。
他佇立在老龍頭港口的工地上,看著眼前一片忙碌的景象。
一滴冰涼之感落在他的手背上,原來是一片雪花。
緊接著,又有一滴飄落。
他抬頭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鉛灰色的雲層低垂,這預示著今冬的第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雪花輕輕飄落至他的大氅上,很快便化作一片濕痕。
“終究還是要進行冬季作戰了。”張克輕聲自語,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
他扶正被風吹動的兜鍪,目光掃視著正在擴建的港口。
好在燕山軍對此早有準備。
自十月出兵以來,張克早已儲備了大量的煤炭和棉衣。
他深知,即便一切進展順遂,大軍也難免要在嚴寒大雪的環境中駐守山海關。
切不可效仿西嗨了,未做好冬季戰爭的準備便貿然發動戰事。
雪花愈發密集,在海風的吹拂下打著旋兒。
張克望著飄雪的天空,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
下雪對於燕山軍而言,未必是不利之事。
他擁有渤海灣老龍頭這個不凍港。
此處是入海口,海水不會結冰,運輸能夠暢通無阻。
運輸船依舊可以在天津衛、登州衛之間往返,將軍糧、物資源源不斷地運往前線。
而東狄人要通過遼西走廊運輸補給,在這個季節無疑困難重重。
李藥師敢於將速決戰轉變為持久戰,正是看準了燕山軍在後勤體係方麵的優勢。
東狄人慣於以戰養戰,每次出征僅攜帶一兩個月的糧草,攻入中原後依靠劫掠當地來維持大軍的需求。
但在山海關,他們無糧可搶,全靠後方運輸。
這個冬天,注定要讓東狄人飽嘗苦頭。
一片雪花飄進張克的衣領,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裹緊大氅,望著越來越密的雪幕,忽然心生感慨。“今年是必定回不去真定府過年了。”
他喃喃自語,語氣中帶著幾分遺憾。
從攻打代山到現在,已經半年多未曾回家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在心裡咒罵了一句:這該死的戰爭,連個安穩年都不讓人過。
若是此刻在家鄉,應該已經開始籌備年貨了。
真定府的集市上必定熱鬨非常,各色年貨琳琅滿目。
孩子們在街上追逐嬉戲,大人們忙著置辦年貨,處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氛圍。
而在這裡,隻有凜冽的海風、飄灑的雪花,和永無止境的戰事。
“等擒獲了黃台吉那個死胖子,”
張克忽然發狠道,“非得讓他在慶功宴上為我跳舞助興不可。”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南麵一個小皇帝,北麵一個死胖子,沒一個能讓他省心的。
親兵們聞言都跟著笑起來,但笑聲很快被寒風吹散。
張克沿著棧橋向前走去,海浪拍打著橋墩,濺起的水花在空氣中瞬間凝結成冰晶。
他極目遠眺,隻見海天相接處灰蒙蒙一片,難以分辨哪裡是海,哪裡是天。
這場雪,隻是一個開端。
接下來的日子,還會更加寒冷。
但好在燕山軍已經做好了準備。
充足的冬裝、足夠的炭火、暢通的海運補給線,這些都是他們得以度過寒冬的保障。
想到這裡,張克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沿著海岸疾馳而來,馬上騎士渾身是雪,卻在看到張克後立即勒馬停步,翻身下馬行禮。
“侯爺,戚將軍急報!”
騎士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豫州發生大規模兵變!”
張克接過信函,拆開火漆。
快速瀏覽後,他的眉頭漸漸皺緊。
北方戰場陷入對峙,豫州又生變故,局勢愈發混亂了。
這個冬天,注定不會平靜了。
雪花依舊紛紛揚揚地飄落,海風呼嘯著卷起千堆雪。
張克站在棧橋上,望著蒼茫的大海,久久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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