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光耀見張克問到自己,當即起身抱拳,聲音洪亮又不失沉穩:“回侯爺,原本封鎖,光靠咱們燕山軍水師的戰船是不夠的,不過從高麗那邊能再征用一批應急。
另外,吳啟派去南方的探子,剛傳回來個好消息,福州水師和海門衛水師,願意直接賣一批福船、廣船給咱們!”
張克原本半靠在椅背上,聞言瞬間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幾分:“真的?這幫朝廷水師膽子這麼大?敢把主力戰艦拿出來賣?”
“千真萬確。”
戚光耀直起身,語氣篤定,“朝廷現在缺銀子缺得厲害,福州水師已經欠了一年的餉銀。
他們平日裡靠跑商船貼補生計,可福船、廣船吃水深、保養費又高,南麵海域好幾年沒打過仗,養著這些大家夥純屬浪費。
對付海匪,有海蒼船、鷹船就夠了,福船、廣船個頭太大,反而不如鷹船靈活,追不上逃竄的海賊。”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探子說,福州水師他們早就把福船、廣船上的床弩拆下來賣了鐵,換點小錢。
可跑商用這些船浪費——船是大,可吃水深還帶多層水密隔艙,裝貨量還不如小一號的商船,停在港口裡基本就是吞金。
到時候他們隻要以‘打海匪時戰船戰損’為由報上去,就能把這事圓過去,誰也挑不出錯。”
“剛好到時候我跟韓仙一並南下處理,去談這筆生意。”
戚光耀語氣裡帶著幾分輕鬆,“船老點沒關係,回來修補更換些船板就行,隻要龍骨沒壞,照樣能遠航。
這麼一來,咱們主力戰艦不夠的難題能很快補足。”
張克往前湊了湊,追問:“價格和數量怎麼樣?
彆是漫天要價,或者就幾艘破船糊弄咱們。”
“價格還算公道,數量也不少。”
戚光耀報出明細,語速不快卻清晰,“福船三千兩一條,長十二丈、寬三丈,能扛住海上大風浪;
廣船兩千而百兩一條,長十丈、寬兩丈六尺,靈活性比福船好些。
能拿出來的總計有十二條福船、二十條廣船,足夠咱們用了。”
“這麼多?”
張克這下是真驚訝了,“這都賣出一個水師的規模了,他們九族是批發的?”
戚光耀往前挪了半步,壓低聲音:“南麵和咱們北麵不一樣。
十年前,閩州、粵州沿海的百姓和衛所兵活不下去,不少人出海當了海匪,專搶商船。
後來朝廷花了兩年時間才慢慢剿滅,福州水師的這些戰船,就是那會兒工部奉旨督造的。
結果船還沒下水,海匪要麼被招安,要麼被砍了頭,這些戰艦一下子就沒了用武之地。”
張克皺起眉,有些不解:“沒了用處,怎麼不停工?還接著造?”
“侯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大魏朝廷的規矩。”
戚光耀無奈地笑了笑,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船都開工了,哪能說停就停?
工部報的造價,一條福船兩萬兩、一條廣船一萬兩千兩,中間的差價早進了兵部和工部老爺們的腰包。
要是停工,要退的不隻是沒造船的錢,還有那些已經進了腰包的差價——怎麼可能停得下來?”
他繼續道:“其實一條福船實際造價也就三千兩上下。
這批戰艦一直修到海匪被滅兩年半後,才陸續下水,下水後就一直閒置在福州和海門衛的港口。
福州水師打小規模海匪,用海蒼船、鷹船就夠了,福船、廣船太大不靈活,反而是累贅。
他們隻打算留兩三條撐撐場麵,剩下的留著也是浪費;
光一年的養護費,一條船就不下三百兩,幾十條船就是上萬兩,再加上朝廷欠餉,他們根本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