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孫乾_中國古代名人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76章 孫乾(1 / 2)

東漢靈帝光和四年181年)的暮春,潁川郡的桑柘樹正抽出新芽。

孫府後巷的青石板路上,十三歲的孫乾抱著一捆竹簡踉蹌前行,腰間的玉玨磕在書箱上,發出細碎的清響。

這是他第三次去郡學借書,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五經須通讀七遍”,此刻竹簡上未乾的墨香裡,還混著藥鋪裡殘留的苦參味——半年前,那場奪走父親的傷寒,讓這個以“耕讀傳家”的士人之家,突然隻剩他與寡母相依。

“乾兒,今日先生講了什麼?”母親在灶台前轉身,鬢角的白發比去年又添了些。

孫乾將竹簡擱在案頭,指尖劃過《公羊傳》裡“王者無外,天下一家”的批注,忽然想起課堂上徐庶拍著桌案的激憤:“黃巾賊禍亂州郡,朝廷卻賣官鬻爵,這天下何時能安?”

窗外傳來裡正催促賦稅的喊聲,簷角的銅鈴在風裡搖晃,像極了父親出殯那日,靈幡掠過街角的顛簸。

潁川多高士,自戰國時便有“得潁川者得人才”之說。

孫氏雖非名門,卻因祖父曾為郡中小吏,家中藏得半壁書櫥。

孫乾記得七歲那年,父親帶他去拜訪荀氏族人,途經太丘長陳寔的舊居,青石門楣上“德星聚”的匾額在陽光下泛著幽光。

父親那時說:“士人立世,當如陳仲弓,以德行化民,以學識正心。”

此刻他摸著案頭斑駁的硯台,忽然懂了父親臨終前未說完的話——當亂世的陰影漫過書齋,書生的筆,終要從批注經義轉向書寫現實。

十四歲那年,郡學來了位遊學的先生,講《春秋》時竟拋開注疏,直接痛陳“今上失德,宦官弄權,此乃亡國之兆”。

課堂上的少年們屏住呼吸,唯有孫乾注意到先生袖中露出的半截竹簡,上麵歪扭地寫著“蒼天已死”四字。

課後他追上先生,在桑樹下恭敬一揖:“晚生願聞‘亂世何為’。”

先生盯著他清瘦的麵容,忽然笑道:“子不聞‘執乾戈以衛社稷’?然書生之劍,在舌,在筆,在胸中之丘壑。”

那夜孫乾在燭下抄錄《韓非子》,墨汁三次滴在竹簡上,暈開的痕跡像極了郡圖上蔓延的戰火。

他不知道,六年後,當黃巾軍的火光染紅潁川天際時,自己會跟著徐庶踏上流亡之路,更不會想到,那個在桑樹下指點他“書生之劍”的先生,竟會在次年死於黨錮之禍——臨終前托人送來的,是半卷殘缺的《鹽鐵論》,卷尾用朱筆圈著:“明時治世,暗時治身,然士不可忘天下。”

建安六年201年)的深秋,新野城的夯土牆上,枯黃的草穗在風中瑟縮。

劉備望著城下揚塵的車隊,手按劍柄的指節泛白——這是他第三次投奔劉表,寄人籬下的滋味,比汝南戰敗時的箭傷更灼人。

“使君,潁川孫乾求見。”親衛的通報打斷了思緒,帳外傳來衣裾掃過碎石的聲響,抬頭時,見來人著青布深衣,腰間玉玨隨步伐輕晃,正是徐庶信中提及的“才堪任重”的同鄉。

“明公可知,昔年齊桓公九合諸侯,非獨仗兵甲之利。”孫乾入座後直奔主題,案上的茶盞騰起熱氣,映得他眉峰微蹙,“今明公屯兵新野,北拒曹操需借荊州之險,東聯孫權需通江淮之利,然劉表多疑,孫氏剛立,其間關節,非口舌不能通。”

他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帛,展開竟是荊州士族關係圖,紅點標注的蒯氏、蔡氏,旁注著“蒯越重勢,蔡瑁貪利”,“某願為使,先入襄陽,說動蒯異度。”

劉備的目光落在孫乾掌心的繭子上——那不是常年握筆的文人繭,倒像是握過韁繩、提過糧袋的痕跡。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曾在流亡途中幫鄉人押運過糧草,在汝南見過曹操的屯田製,甚至在路過徐州時,偷偷丈量過陶謙治下的農田。

“先生曾言,亂世需知民間疾苦。”孫乾後來解釋時,望著新野城外墾荒的流民,聲音輕得像落在泥土裡的種子,“若不知百姓缺什麼,又如何說動諸侯?”

第一次出使襄陽,孫乾在蒯越的府邸待了整整三日。

廊下的銅鶴漏滴了百餘下,他從“春秋諸侯會盟”講到“荊州四戰之地”,從“民以食為天”說到“劉備屯新野乃為荊州屏障”。

最後一日,蒯越望著庭院裡的殘荷忽然笑道:“孫公佑可知,我等非不知劉使君之賢,然劉表忌之,我等亦需謀退路。”

孫乾放下茶盞,指尖敲了敲案上的《申子》:“異度公豈不聞‘因勢利導’?今曹操虎視眈眈,若荊州與新野連成防線,於明公、於荊州,皆為‘勢’之所在。”

那夜蒯越留他共飲,酒過三巡,忽然指著他腰間玉玨:“此乃潁川孫氏舊物?當年你祖父在郡中任事,曾斷過我家一樁田產案,判詞至今藏在祖宅。”

月光透過窗欞落在兩人交疊的案幾上,孫乾忽然想起父親說過的“公心斷事”,此刻酒盞相碰的脆響裡,他第一次明白,所謂“遊說”,從來不是巧舌如簧,而是讓對方在利益之外,看見“義”的微光——就像劉備在新野開倉放糧時,那些流民眼裡重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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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九年214年)的暮春,蜀道的杜鵑啼得正哀。

孫乾騎在馬上,望著前方被雲霧籠罩的葭萌關,衣袍被山風灌得獵獵作響。

這是他隨劉備入川的第三年,從葭萌到涪城,從綿竹到成都,一路所見,是劉璋治下看似繁華卻暗藏腐朽的益州——豪強兼並土地,百姓麵有菜色,就連成都的達官貴人,宴飲時也要擺上七道蜀錦墊盤,奢靡之氣令他皺眉。

“公佑,明日涪城宴,需多留意。”劉備的聲音從旁傳來,馬韁在掌心繞了兩圈,“子初法正)說,劉璋麾下多有不服者,恐生變故。”

孫乾望著主公眉間的憂慮,忽然想起建安十三年那場赤壁之戰,當周瑜的火船燒紅江麵時,他正帶著糜竺在江夏籌措糧草,江風裡飄來的,除了硝煙,還有百姓傳唱的“劉使君,救蒼生”。

此刻涪城的城樓已隱約可見,他摸了摸袖中備好的《禮記》——今日之宴,與其說是慶功,不如說是“攻心”。

涪城宴上的變故,比預想中來得更快。

魏延舞劍時,劉璋身旁的張任已按劍而起,座中武將紛紛拔刀,酒盞落地的脆響裡,孫乾看見劉備攥著酒樽的手在發抖——那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他忽然起身,寬袖掃過案上的葡萄,朗聲道:“諸位可知,當年齊桓公與魯莊公會於柯地,曹沫以匕首劫盟,桓公仍許歸魯地,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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