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異常慘烈,淩統的戰甲上早已布滿了傷口,鮮血不停地滲出。
他的手臂被敵人的兵器劃傷,卻顧不上包紮,隻是咬著牙繼續廝殺。
當他終於找到孫權時,主公的戰馬已中三箭,癱倒在地,而張遼的追兵也已逼近,密密麻麻的敵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主公快走!”淩統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戰馬讓給孫權,眼神堅定而決絕。
孫權望著這個忠誠的部下,眼中滿是不舍與擔憂,但局勢危急,他隻能翻身上馬,在親衛的護送下突圍。
淩統轉身,帶著僅存的親衛們,如同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擋在追兵麵前,阻擊著敵人的進攻。
混戰中,淩統的長槍被斬斷,他隨手拔出腰間的雙戟,繼續浴血奮戰。
雙戟揮舞,虎虎生風,每一次攻擊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
然而,敵軍人數眾多,親衛們一個接一個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不知過了多久,當淩統精疲力竭倒在血泊中時,身邊三百士卒無一生還。
江水漫過他的指尖,冰冷刺骨,恍惚間他又看見父兄的身影,正微笑著向他招手,那笑容讓他感到一絲溫暖,仿佛死亡也不再可怕。
再次醒來時,已是三日後。
淩統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間裡,空氣中彌漫著草藥的味道。
孫權守在榻前,眼眶通紅,見他醒來,連忙握住他的手:“公績若死,孤當披麻戴孝!”
淩統想要掙紮著起身行禮,卻牽動傷口,疼得他臉色發白。
孫權按住他,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說道:“這三百壯士的家人,孤已妥善安置。待你傷愈,可再募三百精銳,仍稱‘淩家軍’。”
淩統聞言,眼中泛起淚光,心中滿是感激,暗暗發誓,定要再次組建起一支戰無不勝的“淩家軍”,為主公效命。
建安二十四年,濡須口的江麵波光粼粼,寒風呼嘯。
淩統站在新建的樓船上,身姿挺拔如鬆。
他望著對岸的曹軍水寨,眼神中透著沉穩與冷靜。
五年的韜光養晦,讓他從那個衝動的少年成長為沉穩的將領,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卻也賦予了他成熟的魅力。
當甘寧率領百騎夜襲曹營時,淩統則按照計劃,暗中設伏。
夜色中,他帶領著士兵們埋伏在暗處,屏住呼吸,等待著最佳時機。
待曹軍追擊甘寧,進入埋伏圈時,淩統一聲令下,突然發動火攻。
霎時間,熊熊烈火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
火光中,淩統與甘寧首次並肩作戰——這個曾經射殺父親的仇敵,如今卻成了生死與共的戰友。
戰鬥結束後,淩統望著甘寧,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慘叫,那聲音時常在他夢中響起;也想起甘寧在戰場上為他擋下的那支冷箭,那份救命之恩他銘記於心。
最終,在戰後的慶功宴上,當孫權命人抬來兩壇美酒,親自斟滿兩碗時,淩統望著甘寧遞來的酒碗,猶豫片刻後,還是伸出手接過。
兩碗酒同時飲儘,那一刻,恩怨情仇,儘付杯中。
黃龍元年,建業城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孫權稱帝的大典在巍峨的祭壇前舉行,淩統站在眾多大臣之中,身著華麗的朝服,身姿挺拔。
他看著主公頭戴十二旒冕旒,緩緩走上祭壇,心中百感交集。
從那個在戰火中失去父親的少年,到如今的偏將軍,他走過的每一步都浸滿血淚,經曆了無數的生死考驗。
當孫權宣召他上前,賜予象征榮耀的金錯刀時,淩統單膝跪地,聲音哽咽:“臣父兄雖亡,但淩家守護江東的誓言,永世不變。”
這句話,是他對父兄的承諾,也是對江東百姓和主公的誓言。
當夜,淩統獨自來到江邊。
月光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微風拂過,泛起陣陣漣漪。
他撫摸著腰間的金錯刀,想起這些年的刀光劍影,想起那些與他並肩作戰、永遠留在戰場上的兄弟。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一下又一下,在寂靜的夜裡回蕩。
淩統望向建業城的方向,那裡有他要守護的主公,有江東的百姓,還有父兄未儘的心願。
江水悠悠,帶走了往昔的傷痛,卻帶不走淩家世代守護江東的忠誠,這份忠誠,將如同這長江之水,源遠流長,永不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