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
沉聲一言,始皇帝繼續審視著各地奏議。
殿中。
長公子扶蘇穩穩前行。
數十步後。
立於九階之下做禮。
“兒臣參見父皇。”
始皇帝並未抬眸。
“何事?”
聞聲。
扶蘇隻得以慎重出言,麵帶幾分憂色。
“兒臣鬥膽覲見,隻為七弟而來。”
這話一響起。
始皇帝才緩緩抬眸,就此俯瞰而去。
見到扶蘇神色隱憂。
終於是有了一很耐心。
“說下去。”
扶蘇繼續出聲,言辭懇切無比。
“啟稟父皇。”
“七弟奉命前去東海之濱,兒臣絕無異議,隻是儒家勢大,七弟此行僅有錦衣衛相隨,不過數百人而已.……”
“兒臣鬥膽,請求父皇再調撥人手,以助七弟。”
話倒是情真意切。
沒有太多場麵虛詞,隻有兄弟之間的擔憂之情。
可始皇帝聽過之後。
麵容裡並未有欣慰之色。
細看了數息。
神色反倒變得淡漠起來,眉宇間滿是威嚴。
扶蘇這個孩子。
的確仁厚謙和。
身為兄長,絕無任何失當之處,也可堪稱典範。
可惜。
他身在皇家。
仁厚這種美德。
在天定的尊崇身份下,若是太過,便會成為致命錯誤!
始皇帝緩緩起身。
前行幾步。
立於龍案之前,俯瞰而去。
“扶蘇。”
“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代表著什麼?”
扶蘇聞聲一愣,做禮的身子更低。
“兒臣愚鈍……”
“還請父皇教誨。”
始皇帝負手靜立,目光更為淡漠霸道。
“身為皇裔。”
“你的所言所行,便要超脫尋常世俗,所想所為,也要以天下為先。”
“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同時,也是極大的負擔!”
扶蘇聽得目露沉思,不敢擅自出聲。
始皇帝的威嚴聲音還在擴散開來。
“權力是一種毒藥。”
“掌權者便是容器。”
“若是容器破裂,毒藥就會隨之擴散,若不經曆諸多磨礪,始終難成大器,自然難以掌控這種毒藥。”
“看似榮耀的背後,有著無數艱難痛苦。”
“即便有一天,突然因為這種身份而獲罪,那也無可厚非,因為你們有犯罪的機會,天生就帶著這種原罪。”
“你,可明白?”
冷酷的話語回響。
扶蘇這才目露恍惚。
他的父皇,雖然說出了無比淡漠,甚至不近親情的言辭,卻是那般透徹和真實。
的確。
身為皇子,並不像世人所想那般享受,反而注定了無數艱難困苦。
這一點。
扶蘇深有體會。
此刻回味父皇的話語,扶蘇才越發清醒。
原來。
父皇命七弟前往儒家,孤身置於險境,為的就是要磨礪七弟。
順便看看七弟的器量。
這種狠厲的命令。
尋常人絕對難以理解,扶蘇聽來也感到震驚。
可出自他的父皇之口。
扶蘇無法懷疑。
此刻,心頭唯有震動。
念及自己心頭的所謂親情,與這等苦心磨礪的遠見相比,簡直淺薄無比,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這種真相。
恐怕滿朝大臣也難以想象!
即便隻是聽聞。
扶蘇也為之震動難平,為皇家出身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難以想象。
父皇是經曆了何等磨礪,才能有如此遠超世俗的冷靜和遠見。
自己終究。
還是太過年輕了啊。
萬般感慨湧動。
扶蘇再不敢言其他,就此做禮。
“父皇教誨,兒臣銘記於心!”
“兒臣告退。”
見到扶蘇恭順退出大殿。
始皇已經知道,這個孩子有所改變,也明白了權力者的艱難和殘酷,曾經天真的長子,終於有所長進。
這種事,為父者也會略有欣慰。
而改變一切的。
恰恰是他的另一個孩子,贏戰。
想到那個兒子。
始皇帝目露期待。
到底。
他是否能夠完美歸來?
會不會懂得,這份良苦用心呢?
短短的疑問閃過腦海。
始皇帝眼露一絲微芒,對於那個不同尋常的孩子,愈發充滿了期待,心中也對尋仙之事更為在意。
沉吟間。
諸多大臣接連求見,始皇帝從未應允。
根本無需麵見。
他就已經知道。
來人不論李斯,趙高,大多都是為了表明忠心,以關切戰兒為由,想要出手相助而已。
這份關切的真假難辨。
始皇帝也不會允許,旁人破壞此次的試煉。
帝王曆來多疑。
始皇帝也是如此。
自幼艱難登基,曆經無數波瀾方才一統天下,他早就沒有信任彆人的習慣,無論朝臣還是近侍。
帝王從來都是孤高的。
直到蒙恬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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