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她腦子活泛,兀自假哭了一會,哽咽道:“陛下,那是妾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妾生她時,差點難產而死,妾怎麼能忘得了她?可妾、妾太心痛了。近鄉情更怯,妾一想起她,就痛不欲生……漸漸地,妾不敢想她……陛下,妾忘了她,也是因為心裡太痛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給他科普一番創傷後遺症、選擇性失憶等病症。
蕭仰本能懷疑她的話,可一時沒有旁證,也隻能暫時相信她的話。
他站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畫筆,又回身蹲在她麵前,淬火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說:“最好是這樣。皇嫂,如果你敢騙朕——”
他抬手在她臉上畫了個×。
暗示自己會殺了她。
墨汁涼冰冰的,似乎能滲透馮幼螢的皮膚。
馮幼螢心裡一抖,忙低頭說:“妾不敢。”
她當然口服心不服,還覺得蕭仰這行為很輕佻,像是在褻玩她?
所以,到底是誰勾引誰啊?
“皇嫂有何不敢的?朕看皇嫂膽子很大。”
蕭仰用毛筆筆杆一端挑高她的下巴。
馮幼螢抬起頭,往後麵跪了跪,跟他保持距離:“陛下請自重。”
蕭仰:“……”
他當然沒有打她的主意,不過是氣憤到了極點,感覺自己一直被她耍著玩。
她到底有沒有生孩子?
或者說那孩子是不是皇兄的?
不然她回宮後,為什麼不主動說尋找那個孩子?
一想到她有可能為了活命,屈從於彆的男人身下,還給彆的男人生下賤種,他就很想殺人。
但他麵上在笑,還笑得很溫柔:“皇嫂請起,以後不必跪朕。”
話音落下,他大手托住她的後腰,幾乎是將她抱了起來。
馮幼螢嚇了一跳,幾乎失聲驚叫:“陛下!不要!”
她站穩後,趕忙推開了他。
儘管有意勾引他活命,但來的太快,她沒做好準備,也很排斥跟他親密接觸。
“皇嫂怕朕?”
他明知故問,像是很受傷。
馮幼螢迎著他的目光,偽裝怯弱,言語儘是吹捧:“陛下九五之尊,天子威儀,妾自然是怕的。”
蕭仰微微一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皇嫂不必怕朕。短時間之內,朕不會要皇嫂的命。”
馮幼螢:“……”
那她還要謝他的不殺之恩了?
簡直可惡至極!
她袖子裡雙手握拳,一個沒忍住,就懟他了:“陛下就這麼想殺我?夫君待你情深義重,你就這麼報答他的?不要打著為他好的名義,他的愛是奉獻、成全,絕不是殺戮、霸占。”
“皇嫂這是教朕怎麼愛一個人?”
他這話頗有“你在教我做事”的傲慢與不屑?
馮幼螢麵色一僵,頓時明白自己是說不通他了。
蕭仰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皇嫂不必多費口舌。朕愛一個人,就是要全憑心意。畢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由不得她說不。”
馮幼螢:“……”
她已經開始同情被他愛上的女人了。
這極致大男子主義的人,她真的敬謝不敏。
“陛下英明。”
她敷衍一笑,懶得多說了。
蕭仰也沒再說什麼,深深看她一眼,丟下一句:“三天時間,朕要看到永安的畫像。”
馮幼螢目送他離開,想著三天後就是蕭煊的忌日了。若她還畫不出永安的畫像,怕是直接讓她陪葬了。
這狗皇帝時間掐得真好啊!
“阿嚏——阿嚏——”
蕭仰回禦書房的路上,又連續打了兩個不雅的噴嚏。
他皺著眉,麵色森寒,掃了眼身側的近衛徐璨,低聲吩咐:“再派人去一趟揚州,徹查蘇氏在揚州的所作所為,還有,尼姑庵那個啞婆,把她帶過來。”